公事至此算是了结,意中人过来瞧一瞧这小妖的好奇劲儿也满足了,萧缇便笑着出言告辞。
等瞧见孙妻欲言又止的神情时,她柔声道:“今日我本就是来濠渠走访,若还有事,但说无妨。”
那妇人犹豫一瞬,还是开口道:“这位大人问我家汉子身边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我家是没有的,但我娘那儿发生的不知道算不算……”
前头里正说了,孙屠户的老丈人前几年过世,只剩丈母娘一个老太太独居在村尾一间农家小院里。
隔三差五,孙正都会和妻子一起过去探望老人。
就在半个月前,老太太在院子里养的鸡开始丢了。
妇人说着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奇怪……”
她开始以为是有贼人,便和丈夫一起去陪母亲住了几天,结果什么异样都没发现,也没看见偷鸡贼或者野狗什么的溜进院子里。
但每日正午雷打不动,老太太养的鸡必定会少一只。
有时候明明前脚数jsg好了将所有的鸡赶进笼子里关好,目不转睛盯着,正午一过,一晃神再数,鸡就少一只了。
而且更奇的是,少的鸡必定是最瘦或者病恹恹瞧着不大精神的一只。
好像那偷鸡贼还有点良心,挑着人老太太养的鸡里面最差的一只祸害似的。
这虽然只是件不值一提、完全没必要呈递到案前的小事,可对一个寻常农家老太太而言,却是值得郑重对待的大事情了。
萧缇没有替稻琼做主答应,却见意中人果真一点未嫌弃,二话不说便叫孙屠的妻子带路,欣然前往老太家中。
事情解决得很顺利,在那间农家小院里,稻琼查探了一番,便叫萧缇跟几个大人待一起,把两个孩童护着退开了一些,刀光一闪,她抽刀在鸡笼上方的空中劈开了一道涟漪般震荡不止的水波缝隙。
涟漪里掉出来了一个身体细长的黄棕色小兽。
稻琼伸手揪住它的后脖颈,小兽吱吱尖叫了几声,身体在空中乱摆,两只黑豆眼与琥珀色的眼瞳对上,它尾巴毛炸开一下子僵住,立马安静老实了下来。
孙屠户的一对儿女指着小兽揪住老人家的袖子乱晃,“外婆外婆,是黄大仙!黄大仙吃了咱家的鸡!”
乡野精怪除魔司一般不管,但一旦扰民被市井乡民报上来撞手里了,望京台也有关押安置它们的地方。
只不过一旦关起来就类似于圈养了,再不得自由,只能说勉强饿不死。
老太太心善,听了少将军所说的处理后于心不忍,牵着两个外孙来求情。
“大人,黄仙从未伤人,这半个月我家门口不知被谁送了两只獐子来,想必也是它吃了鸡后的谢礼。
我一老婆子在家住着,有时候孙儿们还过来住,莫名其妙丢鸡,是害怕家里出现了邪门的东西伤了孩子。
现在知道是黄仙喜欢我养的鸡,有来有往也不算冒昧失礼,您看能不能放它一马?”
两个孩子也哀求般仰头巴巴望着她,稻琼想了想,把小兽拎到面前,“你听到了?”
这黄鼬两只前爪碰一起在空中作揖,两只黑豆眼竟然也人性化般流露出求饶的神色。
稻琼轻笑一声,手一松,黄鼬轻巧翻身落地,几乎有体长一半的黄棕色尾巴拖扫在地上。
它用两只后腿支起身子,前爪靠一起耷拉着直立起来听训。
“下次想吃人家的东西,不能不问自取,也不能天天来。
老人家养鸡不易,你馋了每月来一次就够了。
届时无论是取乡野珍稀草药,还是野味兽肉,寻些来作为买资,老人家愿意收,栓一只鸡单独送出门外了,你才能拿,知道么?”
这黄鼬猛点头,却见面前巍峨高大、灵息若海、威压恐怖的人扭头看向一旁弱叽叽的老太太,问道:“您看如何?”
小兽猛点的头止住了,几步蹦跃到老太太跟前又直立站好,黑豆眼眼巴巴瞅着人家,继续两爪碰一起上下摇晃作揖。
两个孩子被可爱得“哇哇”叫,老太太笑着答应了。
“使得使得!黄仙若喜欢,每月可来两三回。
不是老婆子不想招待,只是我家土鸡养成慢得很,您要是来得勤了,老妇我供不起啊。”
皆大欢喜,黄鼬蹦跶着绕几人环跑了一圈,最后拿脑袋在稻琼靴子上轻轻碰了碰,这才窜上墙头,回头对众人吱吱叫了两声,跃下墙头消失不见了。
婉拒了老太太和屠户妻子热情招呼留饭的邀请,稻琼心情颇佳的陪着萧缇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