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贵如她/表叔为夫(82)

他的神情透着与谢观昀相似的冷意,甚至可能比他还要更漠然许多。

两人都气质冷漠、身形高挑,走在一起时仿佛是一对兄弟,不过在往常的许多年月中,他们在面上的确是表兄弟的关系,只是在外人瞧来不甚相熟罢了。

雍王的扈从皆隐在暗处,庭中尽是谢观昀带来的人。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至少要夜深时谢观昀方会从清徽殿离开,也不知因着什么才乍然来到施施所在的宫室。

两边人都是旧识,氛围说不上紧张,但也好不到哪去。

李鄢神情冷淡,他抬手示意周衍先将人带离。

侍从战战兢兢地引着二人走向花厅,落座后那诡谲的气氛仍未散开。

“你吓到她了。”李鄢轻声说道。

他捧起杯盏,修长细白的手指搭在瓷杯上,与那银色的云纹快要融为一体。

谢观昀漠然地抬眼,冷笑一声。

他没绕圈子,开门见山道:“你就是这样照顾施施的?张沅知道吗?”

张沅是张贤妃的本名。

谢观昀很清楚张贤妃对施施的疼爱,连张贤妃与雍王之间的交易都有所耳闻,张贤妃不问世事崇道信佛多年,也就是在九皇子死后才渐渐插手外间的事务,萧贵妃大抵气得不轻,但皇帝愿意见她如此,也没什么法子。

她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从李鄢这里给她最溺宠的小姑娘换取一份庇护。

许多人都这样做。

雍王强势,又远离宫闱倾轧,连太子都要向他寻求奥援。

唯有施施还被蒙在鼓里,对这一切都尚且懵然。

李鄢身上的冷意更深,他的话音难得带上些讥讽:“你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吗?”

他放下杯盏,清脆的声响像是被撕裂的布帛,但那杯盏稳稳地落下了,连一滴水都没有溅出来。

他低声说道:“她是你的女儿,不是张沅的。”

谢观昀的双腿交叠,他神情一滞,面色仍然未变,只是缓声说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薛家的事也是你的手笔?”

李鄢不置可否,轻声说道:“孤与薛侯是挚友。”

挚友?会有人让挚友的儿子落得那个下场吗?

事实上,往常他这样讲话,谢观昀就不会再忍耐,即便是在御前,他们也能剑拔弩张地对峙起来。

虽然许多时候是做给外人看的姿态,但有时谢观昀的确是存着气的。

李鄢这个性子,很少有人能够忍受。

阴晴不定,刻薄阴狠。

瞧着有多俊美风雅,内里就有多冷酷残忍。

那颗心似乎是冰雪雕琢而成的,看着剔透晶莹,却连一丝活人的温度都没有。

“施施该唤你一声叔叔的。”谢观昀的声音逐渐冷下来,他不着痕迹地扫过李鄢的面容。

他生得太好,单是瞧着那张脸,任谁也想不出他已经二十七岁。

往先谢观昀总觉得他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多有不妥,此刻却只觉得李鄢太年长,与施施看怎样都不相配。

年龄,身份,地位。没有一样是合适的。

他甚至还患有眼疾。

谢观昀越想越觉得不对,施施自小被养在深闺,又纯善娇柔,好端端的怎会与李鄢纠缠在一起?她太乖顺怯弱,大抵就是被哄骗也不敢告知他。

纵使他对子女鲜少抱有关怀,看向李鄢的目光也越加不善起来。

“嗯。”李鄢神情冷淡,“现在不是不用唤了么?”

他掀起眼皮,浅色的眼瞳向着谢观昀望来,那眸中凝着几分嘲意,如琉璃般美丽冰冷。

谢观昀宦海浮沉多年,越入不惑之年后第一次因如此简短的词句气血上涌,他厉声说道:“李鄢!”

因施文贞公与施家的事,他们早就争执过多次。

施文贞公是开国重臣,但因先帝猜忌惨遭灭门屠戮,男丁尽丧,仅余下谢贵妃一介孤女,为他平反即是否认先帝。

谢观昀觉得李鄢冒进,在这时将政局的水搅浑不是什么好主意,李鄢却觉得他顽固,做官做得久了连如何做人都不知晓。

为此谢观昀按捺已久,但甫一回朝还是让李鄢成了事。

他是孤行惯了的人,从不会在意旁人的心思与谋划,只要自己心中满意,连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李鄢微扬下颌,他平静地说道:“宰执思虑太多。”

“孤与谢姑娘并无逾矩之行。”他的手指摩挲着瓷杯上的纹路,“姑娘年幼失恃,又过着与失怙相差无几的生活,孤早应多看顾一二的。”

他没多看谢观昀一眼,径自起身离开花厅。

那冷漠的神态竟是与谢观昀平日有些相似,至此他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李鄢根本不是来与他商谈的,他是存心让他不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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