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没明白她今日的心情为什么这样好,陪她玩了片刻就要坐下休歇。
一位赵氏的表姐温声向她介绍宴上的果酒,听到这酒醇美甘甜,她也提起了兴致。
她不喜欢酒,但是喜欢甜食。
施施捧着金杯抿了一小口的果酒,圆圆的杏眼登时亮了起来。
“好喝吧。”表姐笑眼弯弯,“不瞒施施,这果酒的酿造我亦参与,改明姐姐就往国公府送上两坛。”
“你小心些喝,最好趁国公回来前就喝完。”她揉了揉施施的头发,“别给他治我罪的机会。”
施施笑着说道:“姐姐放心,父亲不会发现的。”
只是她的笑意未达眼底,父亲连她被坑害送进东宫都未在意,怎么会管她喝了什么酒呢?
她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卫国公的事,继续品尝着宴上的各类美食。
华灯初上,晚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施施听着远处乍起的巨大欢声,略有些虚浮地站了起来。
继妹还在与人投壶,面上神采飞扬,瞧起来很是欢欣。
她寻了一侍女带她去休息的地方,十二三的小姑娘稚嫩腼腆:“表小姐,这边来。”
反正是在外祖的家里,加之太孙也已被禁足,施施放下了戒心,还在路上拾起了一段花枝。
当二人快要穿过游廊时,花窗边忽然走出一道男人的身影。
施施的瞳孔紧缩,但看清是薛允后她反倒心安起来。
他比太孙还要重视声名,而且他待她本就没有半分的情谊。
他爱护她、陪伴她经年不假,可他长久以来谋划着如何利用她倒也是真。
“施施,你当真要这般绝情吗?”薛允的神情有些憔悴,双眼死死地看向她,“为了攀龙附凤,连父母之命都抛掷脑后,这就是你们谢氏姑娘的端庄吗?”
他厉声说道:“你真就那么倾慕太孙殿下?”
尽管施施知道他肯定是在做戏,还是有些紧张。
他想要做什么?为什么突然把她堵在这里说这些?
片刻后听闻不远处的窸窣动静时,她便知道了。
不远处就是客人们休整的地方,只有几步路,就算他压低声音,在院中的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施施的心不断地向下坠,她嗓音颤抖:“你在说什么?”
第十八章
施施的心绪有些乱,她攥紧手中的花枝,素色的花瓣亮而洁白,在暗夜里像是会发光一样。
她没由来地想起李鄢新雪般的面容,以及那双琉璃般的浅色眼瞳。
她心中暗想,如果是七叔遇到这样的谮诬该怎么办呢?
“我与薛郎本就未曾订婚,只是父亲口中的约定罢了。”她鼓起勇气冷声说道,“太孙不久前大婚,正与王妃琴瑟和鸣,是谢氏与之无缘,不知薛郎为何要凭空污蔑我。”
施施的声调抬高:“更何况,我为什么要与你解除婚约,薛郎自己不清楚吗?”
她的胸腔中似有小鹿乱撞,细白的指尖微微颤抖。
远处闪动的光影昭示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边,梦魇中众目睽睽下被撞破的记忆又涌了上来。
那样多的人用冷漠的目光指斥着衣衫凌乱的她,责备的言辞如刀剑般刺进她的心口。
薛允的面色如常,似乎早就料到施施会这样讲。
“施施,你确定是我在污蔑吗?”他做出悲伤的样子,似是痛苦至极,“你与太孙私会的事,殿下的近侍中还有谁不知?”
“怎么了?”几位表兄表姐闻声赶了过来。
休歇在不远处院中的客人们也悄悄收回了目光,不敢再明显地探看过来。
“你胡说什么!薛允。”一位年长的表姐厉色道。
施施被她揽住,苍白的面容带着些脆弱。
“胡说?这就是你们赵氏的待客之道吗?”薛允冷笑一声,“薛某平生谦和守礼,连与人红脸都鲜少有过,各位兄长也是清楚的。”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若非遭遇如此大辱,鄙人也不会如此。”
施施的声音冷冷的,满是自己都未听到过的漠然:“你受了什么辱?”
赵氏表兄的面色也难看起来,他正是斥责蹴鞠青年的那位哥哥,脾气有些暴躁,闻言就要拽起薛允的衣领。
薛允按住他的手,嘲讽地说道:“兄长这样着急,是生怕妹妹的秘闻传出,还是愤恨自己不是施施倾慕之人呢?”
家丁与护卫已经赶了过来,施施被众人护在身后。
但于姑娘而言,纵然有千军万马来护卫她,也难以抵过流言蜚语的恶意中伤。
薛允缓了语调:“至于与太孙的私情,您不妨自己去问问施施。”
“问问她在金明楼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信誓旦旦地说道,“是薛某之前识人不清,本以为施施姑娘是位姝丽佳人,原不过是个荡/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