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清婉救过程莠。那这就说得通了。
“她竟然没死,”他抬眼看向程莠,“只是你不杀她,她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程莠仍旧语气淡然:“此后我亦不会手下留情。”
秦怿淡淡一笑,这才是他认识的程莠。
“哦,对了,”程莠煞有介事地道,“外面那位是贺家小公子,贺琅,贺大人,此番出行的重要保护对象,你说话小心点,他脾气不太好,若是惹毛了他,我可不会替你说好话。”
秦怿:“……”还是一样的欠。
真想把刚刚浪费在她身上的温情全部收回来,真是喂了狗了,白眼狼!
耳室外,贺琅随意地靠在一根柱子上,看着除林禹外都一身狼狈的雾山弟子,开口道:“在彭泽府碰上麻烦了?”
小七旁边一名个子高挑的男子回道:“嗯,算是吧,本来解决完那帮孙子就能跟少阁主和贺大人会合的,半路却突然被一群蒙着面的人拦住了去路,那些人武功很好,但看不出是哪门哪派。”
这个男子是雾山六弟子,韩诤。
韩诤旁边的外门弟子李平忍不住啐了一口道:“难缠的很,怎么甩都甩不掉,跟狗皮膏药似的。”
同是外门弟子的李平胞弟李安连连点头:“我怀疑他们练的是邪功,尽使些旁门左道的招式。”
贺琅若有所思地道:“比如?”
好动的小七连忙上前比划了几个招式。
“穷天阁。”贺琅站直了身体道。
韩诤一脸疑惑道:“这是什么门派,没听说过啊。”
贺琅微叹了口气,道:“也不怪你们没听说过,因为这不是江湖门派。”
“那是什么?”小七追问道。
贺琅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重新靠回柱子上,唇角勾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这次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不知道为什么,几人都觉得他这个笑容有些毛骨悚然,与他温和的外表大相径庭。
贺琅却并不作解释,垂着眸沉默了下来。
急功近利无异于玩火自焚,他贺琅可算不上官家人,射箭也得套的住弓,不然瞄都瞄不准,如何正中靶心呢?
# 千路行·古佛篇
第10章 菩提古佛寺·壹
出了山谷,是一片茂密的山林,名为子午林。
这一片山林便是千路岭的核心地带。
子午林中猛虎野兽不见得多少,惹是生非的,趁火打劫的倒是一波赛过一波。
林中参天古木蔽日,暗沉无光,越往林深处去,越感受不到余暑的燥气,行过之处清爽怡人,沁人心脾,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也。
此时夕阳已没入远山,残霞挂在天边将天幕镀上了一层金光,透过林隙细碎而下,无端朦胧虚幻了晃动的人影。
程莠远远地走在众人前头,一身青衣几乎要与苍林融为一体,唯有腕处那一抹火红随着她的动作上下跃动。
秦怿的目光追随着那忽上忽下的红绸,忍不住喊道:“程莠,你慢些走,我要看不见你了。”
程莠并未回头,依旧不紧不慢地前行着,就在几人以为她没听见时,只听她懒洋洋的声音伴着晚风悠悠飘至耳际,轻快地在耳边打了个转便融入了暮色四合的微凉——
“呦,真难得,不是说秦神医一目千里吗,这就看不见了?”
秦怿:“……”
秦怿正郁闷,就听见一旁的贺琅闷在嗓子里的笑声漏了出来,他一眼看过去,贺琅毫不掩饰地笑道:“不好意思,绝无恶意。”
秦怿:“……”
既而贺琅又道:“你这个妹妹好似对你敌意很大啊,你干什么得罪她了?”
程莠看起来并不像不好相处的人。
秦怿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迷之沉默了一会,正了正神色道:“贺大人这话说的,兄妹之间有点小打小闹很正常啊,贺大人不是也有兄长吗?你们平日里没闹过脾气?”
这回轮到贺琅沉默了,未几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未再言语。
秦怿转着手中的折扇,有一种扳回一局的沾沾自喜,虽然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反正贺琅接不上话,一种优越感就莫名地油然而生,殊不知贺大人只是不想理他了而已。
前方林木愈渐稀疏,绕过几棵足有几人合抱粗的参天古木,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宏伟的寺庙赫然伫立于苍绿环绕之间,晚霞自天边倾泻而下,侵入这一方小小的罅隙,将寺庙笼罩在落日余晖中,灼迹斑斑的红墙与林间墨绿的寒凉交相辉映,渲染出一种森严悲恸的怆然。
寺庙处处都是灼烧过的痕迹,原本沉重的红木大门被烟火燎得漆黑,底部有一小半的红木被烧成了焦炭,经年累月风化成齑粉消逝于尘海,露出一个凹凸不平的黑洞。门楣上方刻着寺名的牌匾颤颤巍巍地半悬于檐下,风一吹便“嘎吱嘎吱”作响。蛛网层层丝缚在斑驳的牌匾之上,仔细看去能依稀辨得“月华寺”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