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番外(150)

侠骨柔肠,不若如此。

听见开门声,程莠抬眸望去,未语先笑,月牙弯弯:“贺凌云,我方才就在想,你什么时候来看我,想着想着,你就来了,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贺琅本一肚子的自责与担忧,道歉的话在喉咙间滚了四五回,甚至有一点不敢见到她,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一方面心里面狂涌的思念一直推搡着他去见她,另一方面睁眼闭眼就是她倒下去的情境,又让他跟自己置气,觉得自己伤害了她没脸来见她。

可如今见了她,心里所有的想法倏地散了,只剩下推门一瞬的怦然心动。

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笑容,还有她温润似水的嗓音,轻轻敲在了他的心房之上。

他发现,他喜欢她,又多了一点。

贺琅合上房门,向程莠走去,他淡淡笑道:“一直想着你,想了一天一宿,让我尝了好一番辗转难眠的滋味。”

他行至程莠面前,抬起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后脑,见她不躲不闪,才揉了揉,但又不敢太过放肆,轻抚而下挑起她的一缕青丝握在手中:“现在还在后怕,怕你出事,你真是吓死我了,阿莠,我真的好怕你出事。”

程莠抬头看着他,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轻蹙着的锋眉,还有那似水眼波中快溢出来的思念与愧疚——她都知道,她也明白。

她将金羽刃放在桌案上,捉住了贺琅握着她头发的手,而后掌心贴着掌心,把那一缕发丝一同握住,既而十指相扣。

都说十指连着心,程莠做这个动作时,贺琅觉得仿佛有一簇火一直从指尖烧到肺腑,而后一路烧到了脸颊!

反观做这个动作的始作俑者,一脸平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贺琅顿时觉得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碎了一地!

程莠笑着打趣道:“脸红了啊贺大人,凌云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呢。”

经她这么一说,贺琅心间的那簇火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都烧焦烤熟了,他知道程莠最擅长在不经意间撩拨他人,他已经在她身上吃了很多亏了,偶尔能反击一次,但效用不大,他还是一次又一次泥足深陷,那也是他心甘情愿任她撩拨吧。

其实,他只要先发制人,似乎也能反败为胜,压她一筹,但……他喜欢看她得意的笑。

贺琅缓缓蹲下身,半跪于地,扬起脸看向程莠,此时阳光完全打在了两个人身上,窗前这一尺见方里,贺琅柔和的面容轮廓闪着光辉,漆黑的星眸里温暖地包裹着一个眉眼弯弯的姑娘。

别看程莠面上从容不迫,心里却敲起了锣打起了鼓热闹非凡。

贺琅将他俩手心中的发丝小心地抽出来,握在了另一只手里,缠缠绕绕,绕在了食指上,然后温和一笑,在上面轻轻印了个吻,道:“我亲吻的是我自己,不算轻薄吧?”

程莠顿时觉得头皮一阵酥麻,面颊上晕染了一层淡淡的绯红,也不知道是阳光照的,还是热的……当然不可能是热的。

程莠道:“咳咳,贺凌云,不许耍滑头。”

贺琅温言回道:“遵命,程女侠。”

两人不约而同地一起放了手,贺琅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程莠抬起手,将金羽刃收回刀鞘,贺琅叹了口气道:“我早上才将平安符给你,本想着它能佑你安宁,不曾想你还是出了事。”

闻言,程莠的手按在了腰间放着平安符的位置,她抬眼看向贺琅,神情认真道:“若那日被困小院的是我,你会不顾一切地来救我吗?”

“会。”贺琅毫不犹疑地坚定道。

“所以,”程莠道,“我也会。”

贺琅定定地看着她。

程莠笑道:“你说过的,‘会有还回来的时候的’,我可还记着呢。你若执意要扯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这句话还给你。”

既而程莠一摊手道:“算扯平了。”

他两次救她于危崖之下,她前后又拖累他两次,他若今日一定要跟她算夜袭的账,那她也不介意把之前的大账小账也掰扯掰扯,看看到最后到底是谁欠谁的。

贺琅一愣,垂眸失笑,忽而明了,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困扰在他心间的愁云被清晨的阳光驱散,只剩下轻轻柔柔的酥暖。

情义之所以为情义,是因为既有情也有义,无所谓什么情,无所谓什么义,这两个字在一起,已有千斤重。

他曾为她挥剑争生死,她便能为他扬刀斩群鬼,这是一场刀剑之间的较量,予以生杀,偏以深情,铮鸣以热烈,铿锵以星火锻寒铁,遇以强则赴以强,向来无畏。

贺琅看着程莠,描摹着她的眉眼,他轻笑道:“还是不要算清楚的好,跟你纠缠不清也挺好的,扯平就见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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