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当时他只要问上这句,他可能都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终归是贪欲害了自己。
这些年来,也一直如此。
他原本只是一张白纸,若是沾上一点墨,永远也无法擦掉。
许元正到现在还在认为若不是谢清禾上任为丞相时,逼迫他交出账本,若不是细心的谢景玄发现账本的数额有古怪,根本没人发现得了此事。
厉时琛:“靖安王要你做假账是因为私盐一事?”
许元正咬咬牙说道:“是私盐,靖安王多年走私,走洛阳一带,走水路贩卖私盐,从中获取暴利。”
厉时琛笑了笑,随后冷冷地说了句:“若是靖安王否认此事,那你可知污蔑皇族的下场是什么?又或者说,靖安王若是知道你给朕泄露此事,你猜他会不会对你的家人不利?”
许元正张口结舌道:“陛下……”
厉时琛嗤笑:“怎么,朕若是想知道朕的王叔有没有做过此事,难道不能直接问吗?”
许元正感觉坠入冰窖。
是,以陛下的性格,可能会对靖安王随口一问。
若是靖安王否认,那么陛下也可以直接定他死罪,靖安王更是不可能放过他。
许元正只能哀求道,“陛下,靖安王贩卖私盐,走的是洛阳水路,静娴公主也参与其中。罪臣家中有一账本,清晰记录了靖安王这些年所有让臣做假账的记录,那本账本可以为罪臣作证!”
厉时琛“啧”了一声,怪不得暗一都没找到他的账本,竟然会藏在那种地方。
暗一忽然现身,说:“属下现在就去查。”
厉时琛:“去吧。”
暗一的速度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把账本拿回来了。
账本藏在尿壶中,虽然用布包装着,但是厉时琛远远看了一眼便让暗一拿走。
王公公:“此等污秽之物,还是让奴才为陛下记下新的账册,届时再呈给陛下。”
厉时琛点点头。
许元正看见账本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能有活路。
“那又是为何针对谢景玄?”
厉时琛忽然换了话题,关于靖安王走私一事,厉时琛其实也都查得差不多了,只是一直找不到账本。
而如今账本到手,关于其他的,厉时琛也不太感兴趣。
听陛下问起这个,许元正丝毫没有掩饰他对谢景玄的憎恨。
他愤愤不平地说道:“若是论起资历,明明罪臣的资历最高,而谢景玄他不过是丞相之子,却能直接从户部做起。清平县一事即使谢景玄有功,到底还是资历尚浅,政绩不够,怎能在钱鸿茂辞官之后,继任户部尚书一职。”
“而且谢景玄做了户部尚书之后也尚未尽忠职守,每日只是到户部点卯,连到户部办事也是随心所欲,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做事如此荒谬,我等不服!”
“户部没有人是真正服从谢景玄的!”
“若不是有陛下宠爱,他又如何能为陛下批阅奏折,为陛下分忧?”
“谢景玄只不过是空有一副皮囊,却以色侍君,魅惑陛下!”
“别人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谢景玄唾手可得!”
说到最后,许元正像是泄愤一般怒吼出声,字字句句说着这世间的不平,若不是谢景玄给陛下吹枕边风,若不是谢景玄魅惑了陛下,他又如何能成为现在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
看着眼前激动的许元正,厉时琛的眼神愈发冰冷。
“凭你也配提谢景玄的名字?”
“杀了吧。”
厉时琛丢下这句话便走了。
许元正惶恐地想要睁开绳索,向陛下爬去。
“陛下,陛下饶命!”
“陛下!”
还未等厉时琛走出牢房,哀嚎声忽然停止。
整个地牢瞬间变得安静。
厉时琛走出了大理寺,看着身后这座仿佛铜墙铁壁的牢房,有些厌烦。
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厉时琛伸了伸懒腰,说道:“回宫吧。”
“是。”王公公看了一眼心情不佳的陛下,默默地低着头。
厉时琛的情绪还是有些糟糕,直到王公公给他呈上从雍州送过来的书信之后,他的脸色才有所好转。
[陛下,展信悦。
铜川一事已尘埃落定,百姓们也在慢慢痊愈中,只是还需食疗一段时间,便能去除这瘿病。
雍州大大小小的地方官员也已被微臣整顿一番,陛下可放心。
这两日臣会启程到达洛阳,届时再与陛下联系。
一同送到陛下手上的,还有臣最近的得意之作,希望陛下喜欢。]
厉时琛看了一眼呈上来的木盒子,里面装着一条玉石珠子。
谢景玄怎么想着送他这个?
不过厉时琛还是将它好好收了起来。
厉时琛看向王公公,问道:“圣旨送到谢景玄手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