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歌曾在他的身上感受过同样的寒气。
只有短短一瞬，却不容忽视。
这个李平锐有问题。
李平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杨歌打上了“此人危险”的标签，仍是笑得和蔼可亲，客气道：“杨队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杨歌自被革职后便许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尔虞我诈的氛围，乍一听到这种客套话竟然还有些怀念，同样有礼貌地笑道：“还是多亏了研究所的帮忙。”
“哪里哪里，”李平锐笑得满脸褶子都出来，“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言语间竟默认是自己的功劳。
杨歌闻言也笑得愈发温润，年轻的政客眉目低垂，隐隐又有一种内敛的强势，任谁也不能发觉他内心所思。
苍舒玉立在一旁看他们二人互相恭维，叹为观止，看样子杨歌在自己面前还是收敛了不少。
但凡杨歌当初一直用这种政客调调跟他谈事，他们二人今日必不可能如此和睦。
“听说，”李平锐止不住地打量苍舒玉，厚厚的镜片下是毫不掩饰的想把苍舒玉送到解剖台上的欲望，“您终于同意让苍舒玉来接受研究所的身体检查了。”
“您这是哪里的话，”杨歌优雅一笑，顺便递给苍舒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我好不容易劝人家同意了，立马就送过来了。”
但苍舒玉其实一直都很配合，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拦着好奇心爆棚的人类。
杨歌比了个手势，示意李平锐随意。
李平锐点了点头，大大方方道：“您想跟过来看看吗？”
杨歌面色露出一点诧异，恰到好处地拒绝李平锐的邀请：“这就……算了吧，我不懂这些实验研究，还是不去了。”
“免得一不小心撞见什么保密项目，”杨歌抱歉一笑，“我就在这里等着就好。”说着，他又似是有些不放心道：“您这里……没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吧？”
“没有，你自便。”李平锐敷衍，随后便迫不及待地将苍舒玉带走，竟是丝毫不担心杨歌一个人呆在这里会出什么事。
苍舒玉读懂了他的眼神，安安静静跟在李平锐身后去接受所谓的“身体检查”。
实验室一下子只余杨歌一人，他挑了挑眉，心道这回连口热水都没了。
李所长还真是急切。
李所长的实验室已经多年没有开工，之前的一切早已转移，遗留下来的只不过是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古老仪器。
如果李平锐心眼再多一点，他就会让无所事事的杨歌一个人回家，而不是把一个顶级异能者安置在毫无防备的研究所内部。
不过李平锐有底气就算杨歌发现了他的实验内容，异管局也会帮忙压下去。
实验室重归安静，李平锐离开后杨歌才察觉到这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刺鼻气味，像是大量化学试剂经过多年的发酵沉淀，凝结在这间实验室的每一样仪器中，无法散去。
杨歌没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直接起身离开实验室，踏入那长长的走廊。
研究所外部有着层层门禁，内部却没什么奇怪的限制，杨歌循着记忆的路线四处转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杨歌侧身让开一名手上带隔热手套，端着一个巨大烧瓶步履匆匆的研究人员。
杨歌在一个楼梯口停下了脚步。
以前……这里有这个通道吗？
杨歌心神微动，正打算下去随便看看时，一旁的警报器却突然响起：
【警告，您已进入监控区域，请马上离开。】
【警告，您已进入监控区域……】
刺耳的电子音伴随着红光闪烁，势必要驱逐这个不速之客。
还挺吵……杨歌注意到墙上的感应器，不抱什么希望地将自己的异能者身份牌放上去。
这完全他习惯性的动作，可杨歌没料到那感应器器竟是滴了两声，便闪过识别通过的信息。
【编号C373,认证通过。】
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杨歌以前在异管局的职权仅次于赵世珩之下，可那是以前，现在的他名义上已经被异管局除名了。
按理说他的身份牌应该是处于“暂停”或是“注销”状态。
杨歌目光闪了闪，看样子他师父还没来得及处理掉他的身份牌。
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不过他此时也无意探究。
杨歌观察着这一段楼梯。
除了整体装修略新，这段楼梯看上去很普通，跟研究所大楼其他路段并无什么不同。
踢脚线很干净，瓷砖上细微的划痕和楼梯中央略暗沉的痕迹，都表明这里曾经被无数人反复踏入。
看起来不像什么人迹罕至的禁地。
杨歌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顺着楼梯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