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喜小跑过去把椅子拉开。
叶悉归应了一声,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然后,才走向饭桌。
可是,却在走到一半的时候,他蓦然停下了脚步。
姜喜看他半天没动,奇怪地瞥了他一眼,“舅舅?”
叶悉归的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难看,甚至不带一丝隐藏,“这些都是谁让你做的?”
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明显的沙哑,姜喜已经察觉到了舅舅的情绪不佳,犹豫着说道:“我看照片上你每年生日都有这些菜,所以我就学着做了一下。”
房间里一片死寂。
叶悉归没看她,许久,他才声音极其平静地说了三个字:
“全倒了。”
???
姜喜一头雾水,这些难道不都是舅舅喜欢吃的吗?
为什么要倒了啊?
是她做错什么了吗?
“舅舅。”姜喜弱弱地喊了一声。
叶悉归不高兴,于她而言,无异于天都塌了。
叶悉归抬眸,眼神却在某一刻变得锋锐而寒凉,直接打断了姜喜,“我说过,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你想请我吃饭,去哪里都可以,没必要做这些。”
姜喜吓了一跳,他的语气依旧是平静的,可这份平静里姜喜却听出了风雨欲来时的汹涌。
平日里他对她始终都是克制的。
即便情绪不佳,最多也就不理她了,可明显今天的舅舅太过于反常。
她看向饭桌上的饭菜,这些都是他以前生日的必有菜品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姜喜踟蹰着说道,“可我……就是想为你做点什么。”
叶悉归冷笑,额角微微凸起的筋脉,看得出来他的隐忍。
“我还有事,先走了。”叶悉归朝着玄关走去。
“舅舅!”
不知道为什么,姜喜隐隐有一种如果今天就这样让舅舅走了,或许他都不会再理她的预感。
所以,她鼓足勇气跑到了门口,拦住了他,“我错了,我请你去吃别的好吗?你不要生气了。”
夏风从开门的瞬间灌了进来。
叶悉归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太冷了。
冷到明明是盛夏,她都忍不住微微发颤。
可即便如此,叶悉归依旧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哑着声,道:“不吃了。”
姜喜却更加慌乱了,一把抓住了叶悉归的胳膊,语气近乎讨好,“舅舅……我哪里做的不对,你告诉我,我一定马上改。”
沉默。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好一会儿,叶悉归的视线才终于转回到她的身上,他用另外一只手把她的手拨开,像是用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一字一句道:
“姜喜,我只养你到十八岁。十八岁之后,你我再无瓜葛,所以……你不必为我做任何改变,也没必要讨好我。”
“……?”
说完,叶悉归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喜浑身冰凉的愣在原地。
所以……他从来都没把她当家人是嘛?
怪不得每次她一说家人的事情,他就情绪不佳。
可是,既然没把她当做家人,为什么又要养她呢?
甚至,他哪怕不管她,不在乎她,也好。
偏偏他又事事都对她好。
这些又是为什么呢?
她不是一个轻易会哭的人,可这一刻,看着舅舅消失在走廊深处,她的眼睛里一片酸涩。
但她不能哭。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她擦了擦眼睛,无法理解舅舅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如果是以前,舅舅不理她,也就算了。
她不敢轻易去打扰他。
反正只要有机会再见面,那她还是能感受到舅舅对自己的关心的。
而且,那个时候,舅舅又跟没事人一样了。
可是这一次,她不想这么被动了。
舅舅教会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勇敢。
她很怕如果就这样放任,会失去舅舅。
他走时那决绝的身影深深的刺伤了她。
她想知道她和舅舅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鸿沟,横亘在那里,让他如此的排斥成为她的家人。
姜喜偷偷打了周羽豆的电话。
但跟着周羽豆来的,还有周坛。
周坛一进屋就开门见山道:“我听周羽豆说你请悉哥吃饭,他翻脸了,所以我就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这本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姜喜倒是没介意。
不过,还没等她说发生了什么,周坛看完了桌子上的饭菜,脸色就沉重下来,问她,“你怎么会想着给他做这些的?”
姜喜指了指入门处的照片墙,“我看照片上他过生日的时候都有这些菜。我想着也许是他以前爱吃的,所以就学着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