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这人说起情话来,也是锦心绣口得很,再深情的假话由他说出来都脸不红气不喘,如今只听人家小摊老板多说了几句“郎君”“夫人”,至于让他这么不自在?
这情形难得一见,她干脆也不去摘耳珰了,就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萧斐之后的反应。
小摊老板还在热络的夸着自己这木钗有多稀罕,多独一无二,夫人戴上以后又多惊艳,将来出席什么宴席,也定会独占魁首。
说到后来,忽地看见萧斐飞快的从腰间解下一把匕首,往小摊老板跟前一递,“灯谜就不猜了,这个暂且押在你这里,可够?”
船楼本身就或雕或悬着不知多少盏灯,不光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里面同样灯火通明,匕首一出鞘,寒光唰的一闪,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小摊老板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一见这匕首,眼前一下子就亮了。
“真是一把好利刃!”
“不过……”很快就踟躇起来,“非是我自夸,我这珊瑚木钗就算不是海禁的时候,也不是常有的东西,雕这木簪的老师傅早几年就不做这些了,流传在市面上的也是收一支就少一支——”
萧斐听着这话,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痛快回应,“阁下若是愿意,就用这把匕首换了木钗,可好?”
小摊老板自是一百个愿意 ,乐呵呵的又说了不少的吉祥话,直说的萧斐的耳垂越来越红。
卫芜音看他接过装着珊瑚木钗的盒子,轻飘飘问出一声,“当真不猜灯谜了?”
“前面还有好些地方没去看过,”萧斐顿了一顿,要改口的话临时又憋了回去,只说,“到前面去看看吧。”
他拿着东西在前面走得风风火火,卫芜音不得不提着裙子走上台阶,跟在他身后,过程中已经不知道略过了多少小摊,萧斐也仍然没有要停留的意思。
到最后两人站在船灯最高的一处台子,之前的人声鼎沸距离他们都已经有些远了,萧斐才把手里一直拿着的东西递给她,“殿下看看吧。”
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珊瑚木钗,卫芜音把木钗拿起来,借着这里的灯火细细看了一会儿。
这木钗是用一整块完整的珊瑚木一点点雕出来的,钗子一端与盛放的蔷薇巧妙的连接在一起,虽然整体不是很大,做个点缀也是绰绰有余。
又跟着想到方才的情形,她忍不住看向萧斐,眼神里多了揶揄,“真是看不出来。”
说到这里,她暂时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殿下看不出来什么?”萧斐已经恢复了一惯的神色。
卫芜音重新把木钗放回盒子,盒盖扣上的时候发出“嗒”的一声,“你竟然还有矜持的时候?”
如果不是知根知底,他刚才那副样子,倒真像是新婚时郎君经不住外人调侃的模样。
忽听萧斐似是叹了一声,“臣都以色侍殿下了,还不准我偶尔矜持一些?”
卫芜音心不在焉的听着,别看他此刻说得情真意切,她要是真的信了,岂不刚好落进他的圈套?
之前她怀里还抱着一个装了大阿福的盒子,两个盒子拿在一起有些不顺手,她打算调整一下位置,拿起来也轻松些。
旁边忽地伸过来一只手,轻而易举就把两个盒子都拿走,“殿下放心的逛,这些东西,微臣替殿下拿着就是。只不过……”
说到这里,忽地一顿。
卫芜音看他一眼,“有话就说。”
“殿下,”萧斐示意了一下装着珊瑚木钗的盒子,“微臣现在通身上下只剩了一块玉佩,这会儿恐怕也不能替殿下再换什么东西了。”
她原本也没打算让他替自己换东西,之前那把匕首,她琢磨着公主府的库房里应该还收着些利器,回头拣出一把来给他,免得他哪天想起这件事,又要做文章。
口中却道,“既然还有一块玉佩,如何不能拿出来换?”
“殿下,”萧斐说,“若是没了这块玉佩,微臣如何还走得进殿下府中的后门?”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萧斐在说到“后门”两个字时,有意加重了咬字。
她自然是不可能深究他话里的意思的,只转身的时候随口留下一句,“别挡着路,快走。”
三层的船楼里小摊众多,除了像刚才看过的那些售卖新奇物件儿的小摊以外,还有甜水摊和小食摊等等,保证每一个登上船楼的人都能选到称心合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