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然出去以后,卫芜音将这个问题在心里默念一声。
不禁又回想起前世。太后薨逝后,秦家迅速败落,秦晌虽有太子老师和秦国公这个名头,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朝中安插的秦家人也随着吏部官员的选调被剔除官场,最后杳无音信。秦晌虽然一直留在京城,但秦国公府门前已经门可罗雀。但在卫然登基以后,他感念师恩,给秦晌又加一道虚衔,秦晌虽然还是没有实权,但偶尔在卫然遇到难题时,还会将其请进宫中,为他解惑。
所以……
是否有一种可能,秦晌在教卫然做学问的这些年,一直用类似的问题有意引导他,逐步与自己敌对?
想到这里,她吩咐宫人把高大明找来,交代他:府中还有事,她不能在这里等了。又说秦国公的问题她一时也想不出,让卫然只管按照自己的理解回答便是,但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若明日秦国公能对此问做出讲解,她想让卫然把答案写下,派人送到府中。
高大明自是满口答应。
隔天果然从东宫送来一封卫然写的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秦晌的回答:
至亲为亲,分忧为臣。
又有小注,太后为至亲,解烦忧也为臣。
卫芜音看后,径直将信点燃。
好个秦晌,好个秦家!
前来送信的人还等在门外,以便卫芜音有什么话让他带回。
卫芜音把人叫进来,只说,“今日之事,让太子不要再与旁人提起。”
……
京畿之地的部分皇庄被收回改为官地,再经由府衙全部核实依次分发给佃农,已经是两个月以后的事了。
京城下起第一场小雪,白天变得愈发的短,似乎比上一年还冷了一些,但百姓却并未像从前那般忧虑。那些失了田地的佃农重新领到官地以后,只觉得每天都过得有盼头。朝廷又从今年的收成里拨给他们足够支撑到下一次秋收的粮食,临近年关,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出来置办年货的人。
屋子里烧起地龙,卫芜音从外面进来,只觉得铺面一股暖意。
换下厚的外裳,家常衣裳只用一身薄衣,绿朱送来热茶,她喝着暖身,接着看今日送上来的奏疏。
自皇庄收回改成官地后,今年的田产收成折成税赋充入国库,极大缓解了各处拨钱的紧张。东南那边也送去新一批粮饷,看到军中粮草充足,东南境的将士心里也终于开始有了底。
到了夜里,绿朱忽然匆匆从外面进来,看样子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殿下,方才得到的消息,摄政王回府时遭遇伏击。”
卫芜音正在批阅奏疏的手一顿,宗室之前沉寂了那么久,如今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过跟在萧斐身边的都是在北境时就跟着他的人,身手个顶个的好,即便听到他遇袭的消息,她也没太当回事儿,只随意问一声,“人怎么样?”
绿朱:“消息捂得严,但看那边的情形,摄政王或许伤得很重。”
卫芜音一皱眉,“他身边的人不是都以一当百的么?”
袭击他的究竟有多少人?竟能让他的护卫都抵挡不住,让他重伤?
“听说当时摄政王身边没跟着多少人,行刺的都是死士,两边损失都很惨重。”
烛火忽地爆开一声。
绿朱下意识看向坐在书案之后批复奏疏的主子,见她看上去似乎与平时无异,但不知怎的,还是能瞧出些许的古怪来。
看似是将注意都放在奏疏上,但目光却不曾挪开方寸,蘸了朱墨的笔尖悬在待批复的奏疏上迟迟不落,好半晌,绿朱才听到她说,“行刺的那些是死士,他……他们也都是在战场上生死之间搏杀出来的,便真是伤了,也没那么容易送命。”
说到这里,直接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绿朱一出去,屋内重新归于平静。
书案之后的人仍维持着先前的动作,身姿由烛光映在墙壁上,那道剪影也因为烛火的摇晃而显出些许惶惶。
半晌,静室里才若无其事的溢出一声,“定然没事,祸害遗千年呢。”
……
之后几日都不曾在早朝上看到萧斐。
同时,众人也都知道了摄政王于回府路上遭遇刺客行刺的消息。
知内情者对于萧斐遇刺的原因心知肚明,但谁也不曾点破,宗室那边一击不中,也只能被迫收手。
又过两日,是在午后,绿朱送进来一块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