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予一皱眉头,前面昭应县衙来抓人的时候,都知道私下里悄悄和他这个主人打声招呼,大理寺的人难不成仗着地位比县衙高,就能如此蛮横?
心里虽然不高兴,但他还是一面赔笑着对席间众人道着“失陪”,一面态度恭敬的迎出去。
同时在心里想,是不是他这烧尾宴的日子选的不对?怎么今日不是来给他找麻烦的,就是到他府里来抓犯事的人的?
又想着,大理寺近日难不成还有什么要案?
据他所知,也就是一桩晋阳公主行宫遇刺案……
晋阳公主行宫遇刺?
他的脚步猛地一顿。
刚才昭应县衙的人来捉拿仲月行时,说的就是这个罪名,但这个案子,昭应县是绝对碰不到的!
不知怎的,温卿予只觉得眼前模糊了许多,脚步也变得沉重,心慌的简直像要跳出来。
在他模糊的视线里,大理寺的人毫不犹豫的朝他围过来,其中一人高举圣旨,喝道:
“温卿予指使刺客行刺晋阳公主,证据确凿,陛下有令,将其缉拿归案,以儆效尤!”
这句话如同晴天一个霹雳,久久回荡在温府各处。
满座哗然,看着被围在中间的温卿予,谁也说不出话来。
刚才不是已经抓过一个了吗?行刺晋阳公主的幕后主使不是都被抓走了吗?怎么又来了一个?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温卿予身上,看着他像一具行尸走肉似的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一个字也不曾为自己分辩。也可能事实就是如此,他根本就无从分辩,干脆认命。
“温郎!温郎!”一个女子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响起。
是秦嫣听说了消息,从后院冲出来。
她追着温卿予大喊着,试图拨开大理寺的人,把温卿予拉回来。但大理寺的人怎会容她靠近,一看到她扑过来,便有人留在后面,喝令她不得靠近。
“还不快去把一娘带回来!”秦晌回过神,厉声吩咐。
到了这个时候,秦晌也终于明白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怎么会在同一天,三个与晋阳公主有关的案子全都有了结果,还接二连三这么巧的找上门来?
这一切,根本就是晋阳公主事先安排好的,为的就是在温卿予大举操办烧尾宴这天,先毁他的名声,再毁了他整个人!
那个扈京娘,说不定也是她从中相助,这才能侥幸救回一条命,而她应该是秘密将扈京娘留在府中,就等着今日当众拆穿温卿予,坐实他停妻再娶、德行有亏。
可他现在就算明白过来了,又有什么用?
秦晌只觉得心里愈发的堵了。完了,两个好拿捏的后生,全都折在了晋阳公主的手里,一娘这边倒是好处理,可太后那儿——
这种时候,他去哪里再物色一个像仲月行那样有点儿能力、又好拿捏的面首来?
……
枣花巷从早上热闹到了傍晚,然而到夜色渐深时,这里却一片死寂。
温卿予被关进大理寺大牢,众宾客也都面色感慨的离开。
他们今日在这里,见证了一个人从意气风发转瞬间就变成官司缠身,慨叹的同时,又相互讨论着:
温卿予行刺公主,尤其还是晋阳公主这个皇帝钦定的监国公主,不用想都知道,必诛九族!可秦家这个背靠太后、正是如日中天的家族,能坐以待毙么?
想来就是让秦嫣与温卿予立刻和离,把秦家从温卿予的妻族里面摘出来。
卫芜音坐进马车时,回想刚刚秦晌看她的那个森然眼神,漫不经心的轻敲了几下矮几。
她当然知道,无论是温卿予还是仲月行,都不可能有胆子做出行刺她的事,他们不过都是受秦家指使,被秦家推出来的替罪羊。
要除掉秦家,扳倒太后,不是一朝一夕间就能做成的,但眼下随着温卿予出局,万年县令的位置,却是空出来了。
夏夜晚风吹开车帘一角,她看到行在前面不远处,萧斐的马车。
心中顿时一凛。
她得赶在萧斐之前,调个人进京。
第40章
一夜之间, 温卿予从人人称羡的天之骄子,变成了“作死”的代名词。
又过了些日子,街头巷尾到处都有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小道儿消息悄悄传出:
据说这位探花郎并不像早前坊间传的那般深情又有担当。
他早在宿州的时候, 就曾为了一己之私,诓骗宿州女子与他做了有实无名的夫妻;后来攀上秦国公府的高枝儿,怕旧事败露, 对那宿州女子起了杀心。若非那女子命大,咽不下这口气, 找来京城与他对峙, 这场旧时风流可就不为人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