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教县令知,”法曹冲着温卿予一抱拳,“下官奉命来将翰林学士仲月行缉拿归案,此人行刺晋阳公主,罪大恶极,还请县令行个方便,准我等进入院中,把疑犯带走。”
温卿予暗暗松了一口气,让出位置来,“既是官府办案,本官自当配合。”
正堂这边的人看着院中的情况,俱是目露狐疑,又看到衙役目标明确直奔仲月行而去,有眼熟的,不由得疑惑出声,“那不是由太后推荐进入翰林院的仲月行吗?怎么把他给抓起来了?”
云林似乎想上前,不知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最终还是稳稳当当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与其他人相比,卫芜音明显要随意很多,这一轮酒菜比较合她的心意,她看都没看庭中一眼,悠哉悠哉的吃几口菜肴,送一口酒。
“殿下今日的安排真是热闹。”忽听萧斐在一旁压低了声音与她说话。
她没有理会萧斐,慢条斯理端起酒杯,看杯中倒映的烛光,像倒悬在水中的月亮。
“只怕那温卿予还在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以为行刺之事是仲月行替他挡了,如今昭应县衙的人已经来了,不知大理寺的人何时会到?”
“你的人不是什么都能查到吗?”卫芜音的视线投向庭院,话却是对萧斐说的,“他们不曾告诉你?”
“殿下不必如此戒备,微臣只是想替殿下分忧而已,就像方才发生的种种,微臣不是与殿下配合的很好么。”
正说着,庭院之中传来仲月行喊冤的声音,“我没有在行宫行刺晋阳公主!我没有!你们不能就这么抓我,我要见晋阳公主!我要见晋阳公主!”
晋阳公主在行宫之外遇刺的事,在场之人都是知道的,这会儿听说仲月行就是当晚的指使者,纷纷诧异起来。
但仲月行喊冤的声音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温卿予连声催着,被昭应县的衙役们押走了。
卫芜音转而看了云林一眼,见他不小心碰洒了酒杯,出言提醒一声,“云公公,小心啊。”
云林不太自然的笑了笑,感慨一声,“今日这场烧尾宴,波折颇多啊……”
“有云公公坐镇,今日这宴席,还是能够安然结束的,”卫芜音着重强调一声,“只是可惜了仲月行,本宫先前还觉得他是个不错的进士,将来必有一番作为,可惜啊,他竟胆大包天到敢行刺本宫,自己断了前程,云公公,你说呢?”
“殿下所言极是,像这等自作孽之人,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成。”
云林嘴上这么附和,心里却暗暗叫苦不迭。
这仲月行如今是太后娘娘眼前的红人儿,太后闲时还与他说呢,要帮仲卿谋划一条坦途,谁知道这人办事竟然这么毛躁,连条尾巴都藏不住!
哎……他今天本来是奉了太后的命令,坐镇烧尾宴,确保宴上不出岔子的,哪成想就属今日这宴上热闹,波折一个接着一个,他都不知道回宫以后该如何向太后交代!
庭院里的乱子再次平息下去。
虽说仲月行买凶行刺晋阳公主,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但因为仲月行本身不是什么大人物,外面的人谈论起这件事,也不过是嘲笑一番此人的狗胆包天,远没有温卿予“停妻再娶”的事惹人注目。
原以为宴席上的这场风波到了仲月行被缉拿归案就能够结束了,谁也没想到,不过两炷香的功夫,大理寺又来了人。
萧斐看到走在前面的是大理寺司直尹文青,眉峰一挑。
借着饮酒的遮掩,奇道,“尹文青沉迷断案,又是个认死理的,素来不近人情,听闻他什么时候确定了疑犯,就什么时候前去捉拿,不知殿下是如何劝动他,等到这一天才前来抓人的?”
这件事,卫芜音倒是第一次听说。
当时尹文青来向她陈述案子以后,表示过自己即刻便能去将人缉拿归案,她让尹文青按捺几日,尹文青虽有些迟疑,但也答应了。
不过萧斐既然能这么问她,想来是曾被尹文青驳回过。
只道,“本宫要做的事,还犯得着劝说么?”
身旁似乎传来一声笑,萧斐似有感叹,“殿下说得是,凡是殿下想要做的事,无论如何,都会实现的。”
他们在这边当着众人的面,隐秘的交谈,其他人并不曾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动静,还在就近和身边的人谈论着大理寺来人所为何事。
有了前面的经验,这回众人又开始猜测是谁犯了事儿,正猜着,忽然就听大理寺的人来到院中遥遥喝道,“温卿予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