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娇说:“我是跟她们面生呢,也不晓得都是哪家的亲戚,人家一叫“他姑”,我就当是哪家的嫂子,好歹给个体面,不叫孩子白跪一场。这事呢,我家里那边也常有,不过家里有长辈们在,都可着她们薅了,没薅在我身上。来了之后,可算正经当了一回长辈。”
顾老太太就叹气,瞧这才多大的孩子,将两家人的体面都顾着了,说实话呢,这地方的习俗的确不大好,人心不恶,就是眼框子窄的很,有些妇人就算看了别人家一根针都从眼里拔不出来,多的是为些小钱小利不顾体面的去争去夺,说到底,还是穷闹的,也实在是没办法的事。
又想着这两天躲着不进东院的大女儿一家,又想起惯爱跟人攀扯说话的丁姆这一回也是破天荒的本份,就在那院里不出来,说是路上乏着了。
前几天看大女儿脸色不好,没追着问,今儿想问一问外孙女,又想着今儿这种日子,问这些事怕不妥当,便压下了心思,等着过两日等亲戚们都走了再问。
于是点头道:“嗯,今儿人多,你在家里也是娇养着的,好容易来一回外家,若是被没规矩的人冲撞了,你祖父祖母怕不是要心疼坏了。你要是嫌闹,就在我这里躲一躲,不妨什么的。”
没多会儿,秦毓秦疏两个扯着慧姐儿明哥儿进来了,秦疏身上滚了灰,秦毓头发也乱了,慧眼儿头发凌凌乱乱抽抽噎噎哭着,明哥儿懵懂懂的。
“哎哟,这是怎么了?”顾老太太急着问。
秦毓说:“跟人打架了。”
秦娇下炕,拍过秦疏的衣裳,拉着慧姐儿给整理衣裳,温声问道:“为什么打的架?”
秦毓说:“他们扯慧姐儿的辫子,珠花儿都扯坏了,还要抢疏哥儿的木剑,我叫他们不要欺负人,那几个还耀武扬威似的说我们是外家子,想欺负就欺负了,敢不服气就来打架,然后我们就打开了。”
秦娇又问:“吃亏了么?”
秦疏可神气说:“没呢,我们两个双剑合璧,砍的他们哭爹喊娘,屁滚尿流,落慌而逃,都跑了。我们怕他们再叫人来,就先回来了。”
老舅太太可稀罕秦疏说话了,瞧他小小年纪小嘴儿巴巴,四个字儿四个字儿的往出嘣,心道这可不就是文曲星下凡了么,更爱的什么似的,就搂了他说:“咱们是来舅家的贵客,端端正正一个文曲相公,可不跟那些野猴子似的娃儿耍,再来欺负你,叫你生子哥去,他长的可高,力气也大,带他出去,看谁敢动你。”
秦疏可乖巧的拍着老舅太太的手说:“那倒不用,生子哥是大才,不能用在这上头,我们就是暂避一避锋芒,不做以小博大的事,待他们落了单,看我不上去打他个落花流水。”
哎哟,这话说的,老舅太太虽然只听懂了一半,但不妨碍她又搂着秦疏一顿疼,读书人家的娃儿,说出来的话咋听咋舒服。
慧姐儿还是哭唧唧的,她的头花被扯坏了,珠子落了一地,都给别人捡去了。
秦娇给小姑娘重新梳了头发,打了两个小包包,打发秦毓回院里问小甲找两支小珠花并两根粉缎带,秦毓咚咚咚的跑回去,取了东西后,又咚咚咚跑回来,秦娇给慧姐儿插了珠花,又用粉缎绕着小包包绑了两朵蝴蝶结。
然后给秦毓也梳了头发,重用红色布条绑在小髻上,白嫩,喜庆,很应景。
小舅家的悦姐儿也拉着小弟弟来了,她可是个人精子,慧姐儿跟她一般大小,两个一比,简直乖巧老实的不得了。
悦姐儿一进门,打眼就瞧见打扮`的小娇花儿似的慧姐儿的头上的缎带,早上两人耍的时候,慧姐儿头上可没这个。
她没有直接问缎带是哪里来的,而是拉着慧姐儿夸她头上的珠花好看的很,缎带挽的花结子也好看极了,夸的慧姐儿眉开眼笑,没几句功夫,就将秦娇提出来了。
悦姐儿得了信息,就来秦娇身上磨:“表姐,我也想梳和慧儿一模一样的头发。”
秦娇了然一笑,又打发秦毓去找一对珠花两根缎带,也给悦姐儿扎了头发,两个小丫头摸着一模一样的花式珠花,笑嘻嘻的手拉手去外面显摆了。
顾老太太见状叹息道:“悦姐儿心眼儿太多,慧姐儿心眼儿太实,可怎么好哦。”
……
迎娶新妇的人是在后晌回来的,鞭炮一响,就听到大门口洒了糖果,许多人都挤出去看热闹了,闹了半天,喜娘才背新妇进了新院子,那头送亲的妇人忙将院门别上,等闲人不能进来。
新妇回房,宴席正式开始,管事高声吆喝着:家主落座,族老落座,娘舅姑家落座,迎亲送亲宾容落座,落座,四邻亲朋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