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啦!”
“下雪啦!”
她们齐声喊,用力地抱紧,仰头用脸颊迎接雪花。
林翡张嘴四处去接,一定要吃到雪片,柳叶儿被她扯得东摇西晃,林华玉带了相机,给她们拍下许多照片。
白水镇已经好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飘飘洒洒下了一夜,早起发现雪跟门廊都齐平,林翡想试试深浅,把狗从窝里抱出来,直接丢雪里。
“哇!淹了!”林翡欢呼,“好深啊!好深的雪啊!”
李瞅啥在雪地里蹦,柳叶儿弯腰牵着狗腿把它拉上来,狗身上裹满了雪,一抖身子,飞得哪哪都是。
狗还挺喜欢,摇头摆尾来蹭,还想被丢,林翡就抱着它不停往雪地里丢,门前一片雪很快就被玩得乱七八糟。
“今年这雪可真够大的。”林华金去找了铲子把家门口一小块铲出来,林翡在旁边捣乱,捏雪球丢他。
林华金被她烦得不行,喊柳叶儿,“你能不能管管。”
柳叶儿去楼上拿了手套下来,“秧秧,戴着玩,免得手冻僵了。”
林华金“嘿”一声,林翡再次朝他冲锋的时候,林华金像她丢狗那样反手就把她摁在雪地里。
林翡鸡哇乱叫,柳叶儿上前帮忙,两个人一齐被按住,林华金拿铲子铲雪往她们身上扬,“活埋了!”
林翡扯脖喊妈,要妈来救命,林华玉跟方怡下楼,雪地里干仗,林华金打不过她们,提着铲子跑了。
一家人好久没这么热闹过,隔着玻璃门外婆直探头,想出去玩又怕冷,外公给她捏了个小雪人拿进屋,“你摸摸。”
雪人黑豆镶的眼睛,红辣椒做的嘴,外婆捧在手里不停颠,怕捂化了。外公说:“玩嘛,化了再给你捏,专门捏一个放冰箱里,想什么时候摸就什么时候摸。”
外婆抬头冲他笑,“好凉呢。”
“凉。”外公在旁边坐下,“凉了我给你捂手。”
外婆点头,又玩了一会儿才把雪人交给他,“拿个盘装,放下面冷冻层。”
外公说好,回来的时候拿了热毛巾给外婆擦手。
院子里的游戏还在继续,林华玉隔着玻璃门看他们,偏过脸,弯腰拍拍膝上的雪,又忍不住扭头去看。
早饭吃馄饨,外公进厨房帮林华金的忙,林华玉去端碗的时候,随口喊了一声“爸”,声音很轻,在抽油烟机“呼呼”的风声里几乎听不清。
外公惊诧抬头,两人视线短暂交汇,他匆忙移开,把手里jsg的碗递过去,“这是秧秧的,她的碗底辣椒多。”
林华玉接过,“今年真够冷的。”
“冷啊。”外公又拿了几个空碗出来,排队搁调料,“雪这么大,今年肯定是个丰年。”
“院子里的花不会被冻死吧。”碗底烫手,林华玉扯了袖子包住,还不走。
“死了再种就是。”外公说。
林华金越过外公肩膀往外看,一挑眉,表情很欠,“转性了,幡然悔悟了?”
林华玉瞪他一眼,端着碗出去。
早饭刚吃完郑悦就来了,站院里嚷嚷,“秧秧快出来玩,山上全白了,地里也白了,全世界都白了!”
林翡放下碗手背一抹嘴就要出去,柳叶儿拿着手套和围巾在后面追,雪地里跑出一串小脚印。
靴底踩在雪地上“咯吱”响,没有风,也不怎么冷,鞭炮声变得很空很远,林翡说:“谁家放炮了,谁家就是在吃饭,你猜他们吃什么。”
郑悦说:“我家吃的汤圆。”
林翡说:“我家吃的馄饨。”
郑悦说:“我猜那家人刚刚吃的面条。”
林翡说:“我也猜面条。”
三人并排走,两个小的一路走一路猜,没正经多久就开始胡言乱语,说这家吃狗屎,那家吃牛屎。
柳叶儿在旁边听得直发笑,小学生就是这样,三句话不离屎尿屁,说完自己在那乐,你推我,我推你,笑得东倒西歪。
林翡还记得一年级学的课文,“下雪啦,下雪啦,雪地里来了一群小画家,小鸡画树叶,小狗画梅花……”
“我是小画家!”林翡扑到路边汽车引擎盖上,厚厚的一层雪上扑了个人形,一动不动装死。
柳叶儿扯着她衣领把她提起来,她穿一身红棉衣,现在半身全白了,咧嘴傻笑,像个裹满糖霜的柿子饼。
这一年的冬天,外公院子里的花果然被冻死许多,雪化时花圃里一片狼藉,外公很高兴,“太好了,又可以买新的花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