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早饭结束后，蒋昔送雪妍离开。雪妍提前与家中司机打好招呼，二人出门后司机便已在外侯着了。
雪妍与蒋昔道别后便坐车离开，之后并未回自己家，而是去了顾在家。
——她、顾在、贺存延自小在同一豪华别墅小区中长大，青梅竹马。
雪妍拿着顾在的自用习题册和笔，与他一同答写试题。
顾在取出那只樱色细笔，正恰被雪妍瞥见：“你还用着它呢。”
顾在点头:“嗯。”
雪妍不言自明的扯唇一笑。
顾在母亲从楼梯拐下台阶，她外貌年轻清丽，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她给雪妍跟顾在各倒一杯水， 雪妍便看见舒妤臂间夹住的书极为眼熟——与蒋昔一模一样的黑色封皮书。她下意识脱口:“舒姨，你这本书……”
舒妤低头看一眼书，大约是以为雪妍对它感兴趣，便将它递给雪妍:“这本书是关于治疗抑郁症的书籍。”
抑郁症！
雪妍怔看手中的大书……她一直认为这是本治愈温馨型的书，但没有将它往抑郁症这样近的方向联想。她问舒妤：“是因为它和您的职业类型有关吗？”
“差不多。”舒妤道，“因为我的一位病人也在看这本书，所以我多做一些了解。”
不知道是直觉作祟还是雪妍太过敏锐，她竟将这句话和蒋昔联系到一处。
蒋昔为什么会看这样的书？
为什么蒋昔的一些行为总让她感到怪异？
她有一两次夜间倏醒，依依稀稀听见宿舍内有细碎声响，睁眼透过含混的视线窥见蒋昔在吃药，而且有时蒋昔睡觉会开灯。
其实她心中会生出隐隐猜测，但她并未向蒋昔细问，毕竟这些事情性质敏感。
而如今将它们结合再看，便不能怪得雪妍多想了。
雪妍思虑着这些，心中慌颤逐渐翻升。
她轻轻开口：“那个病人，是姓蒋吗？”
与此同时，顾在动作一顿，随即侧望雪妍——他反应的起来雪妍在问的是谁。
舒妤当即微怔，而雪妍从她的反应中已经琢磨到答案了。
舒妤是蒋昔的医生，碍于职业操守，她无法将信息透漏给雪妍。
雪妍接下来便有些不在状态，似乎被这件事情拖走了大半注意力。
顾在慰藉她：“实在不放心，那就问问她。”
雪妍低声问：“这样合适吗？”
顾在未回答。
他们都不是蒋昔，谁也无法确保蒋昔心中的想法。雪妍最怕的，是伤到她。
……
开学日，蒋昔来办公室替数学代表送趟作业，正巧鹿聆也在里面。
出门后鹿聆走在她身边，声量压小着开口:“蒋昔，别以为雪妍护着你，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咱们走着瞧。” 说完她加快脚步离去。
蒋昔没什么反应，她压根就不会把鹿聆的警胁往心上搁。
一班女生结伴散步在操场上，远远便看见杜程屿在那里扎着稳实的马步，上身肢体正进行着缓慢的推移。
这是他在寒假期间get的新技能——太极功法，动作还蛮标准。
徐婉琪走上前：“山与，抽风呢？”
杜程屿的语速与他动作速度一致：“中国武术，博大精深。”
“……”
连隔壁宿舍过来串门的男同志一开门，都被这犹如世外高仙的景象诧住:“妈耶！他在干嘛？”
杜程屿正阖双目，垫着一层蒲团，盘腿在宿舍走廊中间，兰花曲指分别担在腿上。
路途则坐在椅子上盘转那对极品小核桃，回答他:“修身养性，陶冶情操……”也不知道是在说杜程屿，还是连同他的举动一并解释着。
男同志瞅瞅杜程屿又看看路途，他莫名觉得这画面十分和谐对调。
蒋昔和雪妍正在回宿舍的路上，静悄悄的平路上只剩二人步足声。
蒋昔看出雪妍有点心不在焉，边将手在她眼前晃晃。后者缓缓侧眸：“怎么？”
“看你这一天下来都有点出神，不高兴吗？”
雪艳性格向来果断，但这次偏偏有关蒋昔，令她破除了例外。
雪妍“嗯”了半晌，脑中像吸尘器掠过地面一样啸驰过无数东西，最终她还是站定脚步，决定问出那个始终徘徊在她心头的问题：“蒋昔。”
“嗯？”
“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种距离感？”
蒋昔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雪妍没等她回答继续说:“我以为我已经是个不易相处的人了，但认识你后，我发现你的距离感比我更强。你表面性格虽和善，可我却时常感到你身上有一股深埋于心的偏抑气息。
“都说你腼腆内敛，我一开始也有这种错觉，可后来我渐渐发现，你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腼腆。你给我的感觉，并不是羞于和别人表达交流，而是你没有这种交流欲望，你本能上就无法和别人产生情感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