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费了许多周折,总算寻到。却一直没再找到合适的时机送给她。
他总以为会有更好的时机。
就像他总以为最终能娶到她的人是自己。
崔妤歪了歪头,笑道:“没关系,你什么时候补上都不算晚。”她看了看魏嘉行的脸色,又摆了摆手,补充道,“其实以我们的关系不补也行啦,你自己攒着,以后娶妻成家,处处花费也不少。”
魏嘉行轻轻“嗯”了一声,眼底笑意微减:“那你还真是大方。”
崔妤轻哼一声:“当然,我本来就很大方!”她抬眼,看向他身后,“燕王的人来寻你了,我走了。”
“对了,”她转过头,又道,“我方才随口说说而已,别放心上,娶不娶妻成不成家,也不是多重要的事。”
“那什么重要?”魏嘉行眼眸微抬,看向她。
崔妤想了想,郑重道:“其实我觉得好像也没什么是很重要,非得去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或许有一点,那就是对得起自己。”她嗓音温和,眉眼柔软,“世事从来难得成全,所以对得起自己这些年来读过的书,走过的路就好。”
魏嘉行默了默,哑声说好。
两人重又相对无言。
又仿佛在这无言的静默中,将什么话都说尽了。
最终还是魏嘉行道:“我该走了。你也快去吧,否则那位等久了,该生气了。”
崔妤被他说得脸红了红,哼了一声道:“我才不怕他生气呢!”但她说完,还是急匆匆转身往八角凉亭的方向小跑着过去。
半点没有身为太子妃应有的庄重与沉稳。
她不怕那个人生气,却不想他久等。
这样的心思,真叫他嫉妒啊。
魏嘉行注视着她的背影,良久,他眼底的笑意终于慢慢消退。
他抬起眼,前路浩荡,山高水长,从此以后,他是真正的孤身一人了。
“走吧。”他转过身,对恭谨地侍立在身边的人道。
凉亭里。
裴肃看向拎着裙摆朝自己跑过来的崔妤,伸手扶住她,而后神情清淡地问道:“聊完了?”
崔妤点了点头,盯着他的眼睛,端详半晌后,笃定道:“你生气了。”
裴肃冷笑:“没有。”
他又说:“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是吗?”崔妤狐疑地看着他,“可是你看起来明明就是生气了。”
裴肃忽然双手捧住她的脸,又急又重地亲下去,直到将小妻子亲得眼里泛起潋滟的水光,他才恶狠狠地将人放开,带了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恼怒开口:“我就是生气了,行了吧?”
魏嘉行看向她的目光,一点也谈不上清白。
这让他心里生出一种珍宝被觊觎的感觉。但是他知道,这不是崔妤的错。她甚至不知道魏嘉行的心思,他不能生崔妤的气,也懒得和魏嘉行那个手下败将计较,只能自己生闷气。
原本过不了多久他自己就会气消。
但现在……他看着崔妤殷红的唇瓣,愉悦笑道:“是你先来招我的。”
所以不能怪他。
崔妤气呼呼地瞪他一眼,懒得和他争辩,转了话锋问他:“宴散之后便能让今日来赴宴的臣子携家眷归家了,怎么还留他们在宫里?”
分明他最不耐烦和他们打交道。
裴肃下巴微抬:“原是打算宴散之后就让他们出宫,后来又改主意了。”
——至于他改了什么主意,到了晚间,崔妤就知道了。
暮色将至时,东宫早早掌起了灯。
在畅云轩里来来回回听了一下午折子戏的众位大臣及家眷们,在此刻听见管事说夜宴已开,请众位随他去的时候,纷纷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他们再听下去只怕都要睡着了。
“……这似乎不是去宴厅的路吧?”
随着杜弘走了小半盏茶的功夫,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试探着开口道。
他还记得他们来时是从一条鹅卵石路上走过来,道路两旁种着许多青松银杏,这会儿回去,怎么这会儿杜管事却带着他们走上了一条抄手游廊。
这人说罢,众人纷纷附和开口。
走在前头的杜弘闻言,转过头来,微微笑道:“殿下的意思时,请诸位赏灯,赏过之后,顺道去宴厅用晚膳。”
众人:……
“好端端的,赏什么灯?”又有人小声嘟囔着说道,然而这一回,却没人再敢应声。
众人做出一副欢喜的样子,认真观赏起游廊下挂着的铜胎花篮式琉璃灯,灯下缀着长长的流苏,灯身由琉璃制成,顶上则用黄铜做成了花篮的样子,里面是各种金玉宝石花卉果实造景,从芍药牡丹到葡萄石榴等,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