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临渊想起来方才来时路上发生的一桩事,又道,“贵妃派人过来,想问您今年生辰打算如何操办。”
裴肃生辰就在八月末。中秋过后,宫里的头一桩大事就是太子生辰。
然而裴肃对生辰的事一向不注重,每年宫中为他大办生辰宴,他自个儿却连面也不肯露,几年下来,每过中秋,贵妃就开始发愁。
若是为他办生辰宴,群臣恭贺,太子却不到场,说出去还是她不够称职的缘故,但若是不办,朝中又该对她有非议。
“让她不必操这个闲心,东宫会看着办。”裴肃语气淡淡道。
以往他独自一人,生辰过与不过都无甚区别,然而如今他有了家室,东宫里也该热闹热闹了。
借着他生辰的名头,将崔家父子接进宫来一同用餐便饭,阿妤心里定然也会高兴。
想到阿妤,他神情柔和下来,问道:“太子妃知道孤的生辰了吗?”
临渊愣了愣。
他这几天一直都在忙王纪中与许龙楼的事,哪能知道太子妃知不知道殿下生辰。
不过……今天太子妃还问了他秋猎的事,秋猎可是在殿下生辰后头,没道理太子妃知道了秋猎,不知道月底是殿下生辰吧?
他犹犹豫豫地想着,为了谨慎起见,也不敢轻易开口,好半晌,他方才道:“应、应当知道吧?”
眼见殿下的眉头又有皱起的趋势,他连忙开口补救道:“依照太子妃对您的上心程度,她怎么会不知道?”
大不了他下去之后旁敲侧击一番,说什么也得让太子妃知道得清清楚楚啊!
裴肃皱到一半的眉头舒展开来。
“你说得对,阿妤定然是知道的。”
临渊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退下,然后将这事郑重地托付给了行香和摇红。
他是太子身边的侍卫,寻常时候若无召见,实在不好与太子妃说话,于是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将旁敲侧击的重任交给太子妃身边的贴身婢女比较合适。而他若有机会,自然也会到太子妃面前提一提。
行香与摇红得了他的嘱托后,又将这事告知给了阿措与小蛮。
“要让小姐知道太子生辰这事还不简单?直说不就好了?”小蛮晃了晃脑袋,道。
行香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你当有这么简单?临渊这样说,摆明了是希望小姐为太子生辰做些准备。”
“况且我们做下人的,怎么好对主子的事指手画脚,直说肯定不行,只能委婉间接地提醒小姐了。”摇红又道。
阿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下午一去到自家小姐身边,便一脸欲言又止。
崔妤对身边人的情绪总是很敏感,见阿措明显不对劲,她捏着吃了一半的绿豆糕,抬起头望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阿措愣了愣,盯着她手里的糕点好半晌,脸都憋红了,最后憋出来一句:“小、小姐,你看你手里这糕点像不像、像不像咱们生辰都要吃的红鸡蛋?”
崔妤被她说的晃了晃神,一时分不清自己手里拿的到底是绿豆糕还是红豆糕,还是说她其实是红绿色盲,不然阿措怎么会忽然提起红鸡蛋?
与其怀疑自己,不如试探别人。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阿措:“你认得我手里的糕点是什么颜色吗?”
“绿、绿色的。”
崔妤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你也知道是绿色的,好端端的提什么红鸡蛋?噢——”她拖长了声音,悠悠道,“我知道了,你想吃鸡蛋了。”
阿措:……
阿措跺了跺脚,硬着头皮干笑两声:“哈哈小姐您真是明察秋毫。”
接下来一整个下午,她都不敢再说什么话,免得被自家小姐误会她又想吃什么。
行香看不下去,到了夜里,几人陪着崔妤散步消食,她找到机会开口,指着近旁的一棵松树,转过头对自家小姐道:
“若是东宫里能再养上一对鹤,再有这株青松,便正称了‘松鹤延年’这四个字,小姐说呢?”
松鹤延年,素来是祝寿的吉语。若是小姐稍有兴趣,便能顺理成章地打听到月末即是太子生辰。
行香胸有成竹,却没想到下一瞬便听自家小姐道:“意头倒是好,但鹤总归太仙风道骨,不适宜养在东宫。就算养了,恐怕外头那些世家贵女也只会觉得我是想试试煮鹤的滋味,还是不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