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粉和玉米渣子都一袋袋装好,袋口扎得严严实实,堆放在旁边。
盛骄琢磨着,玉米粉要重复打磨,不还是浪费时间,效率低下吗?
张和美听见了,嗤笑一声:“研究,你这是要弄坏这机器吗?”
盛骄的手放在机器上没有挪开,只是冷眼看向她。
盛骄眉目舒朗清明,此时略压着眉头俯视那人。
她站着,张和美坐着。
张和美只觉得自己像是直不起腰来,要被那双眼睛定住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脸色煞白,冷汗直流,哆哆嗦嗦地开口:“你......你这样看着俺做啥子?”
盛骄唇角上扬,笑着说:“看什么样的人,最喜欢说蠢话。”
张和美又气又怕,哆嗦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回什么话。
盛骄收回视线,不甚在意地说道:“你们一家看来是不太喜欢厂子的工作,早上也可以不用来听课,别浪费时间。”
她的时间很宝贵,犯不着和这样的人在小村子里玩这些过家家。
年底就快要到了,翻了年就是77年,再等一场考试,就该离开了。
张和美气得直哆嗦,这厂子是在建设中,又是都搞好了。
而且谁负责还说不定呢。
她就不信了,他们周家村,会让一个外面嫁过来的女人当家做主。
他们周家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年,还斗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
怎么可能!她张和美在周家村多年,难不成所有人都被他们两个贱人收买了吗?
周小宝回家时,就被张和美拧着耳朵骂:“你这个废物,那两个贱人都骑到俺们头顶上了,你也不知道弄回去。”
周小宝哎哟哎哟地求饶,他捂着耳朵说道:“耳朵要掉了!”
张和美撒手的时候,手底下那只耳朵已经是红肿一片。
她气恼着坐在旁边,她的眉峰很高,颧骨又生得宽大,生气之后眉毛倒立,显得格外凶横。
周小宝在一旁给她做小伏低,低声下气地问她:“又咋了,咋的生这么大气。”
自从好几年前他不行之后,这家里就再也没有他的地位了,根本抬不起头来。
早些年他馋嘴,去山上摔坏了东西。
那个山路也是奇怪,以前走得还挺好,那天过去的时候,就格外的滑溜。
他不小心就从坡上滑到了,从坡上滚下来。
那底下都是些枯木断枝,好像是什么东西不小心给戳到了。
那刹那的痛楚给周小宝留下了阴影,就站不起来了。
所以张和美守了多年的活寡。心里都有些阴暗扭曲了。
张和美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声音拔高:“你还问我?”
“你那个好侄子,娶得好媳妇。”
“在一堆人面前就敢给俺脸色瞧,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周小宝只要一听到盛骄的名字,就想到那天早上的镰刀,锋利又冰冷,他就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说道:“她......他们两咋了,不是要办厂子吗?”
要是被张和美知道他怕盛骄,更是会笑话他。
“办厂子,是啊,可不是要办厂子了嘛。”张和美冷笑出声,“那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嗯嗯。”周小宝嘀咕迎合了两声,躲到旁边去给自己揉耳朵,揉着揉着又倒了杯水喝。
正要喝的时候,张和美一把抢过他的水,呵斥道:“嗯什么嗯,半晌放不出一个屁来。”
周小宝早年在家里还有些气性,现在荡然无存,只能是坐在旁边,像是老子训儿子一样被教训。
张和美一想到这几个人和起伙起来说自己是不下蛋的母鸡就来气,恨不得撕烂她们的嘴。
童佩玉那是大队长的媳妇,说不过她就算了。
但那盛迎递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和她说话。
张和美说道:“盛迎递的家人呢?她女儿要办厂子,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都不来个人?”
周小宝没听懂,只说道:“盛迎递的家人不是都把她卖了吗?”
“怎么还会来帮她。”
张和美气不过:“你是猪啊!”
“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盛迎递的家人!”
周小宝嘀咕道:“她们村子很远的,”
张和美怒意上头:“你去不去?!”
周小宝只能哈哈地点头:“俺去俺去。”
他嘚吧嘚溜出家门,踢着路边的石头子:“还要跑这么大老远去那丫头的村子,真麻烦。”
“不就是要办厂子了吗?”
“谁稀罕啊。”
村里的人可不就是稀罕得不得了,走路都开始带风,甭管最后村子里谁进去当工人,那不还是村子里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