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骄点头,目光坚定:“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
周三英握紧手里的糖,小颗的糖在掌心像石头一样,镶嵌在掌心里面,又像是挤在心脏里面去,心脏跳得很疼,又很重。偏偏这种疼和这种重,她又很喜欢。
就像是在心底埋下一个小小的种子。
她红着眼睛,脸颊也红扑扑的,蹦蹦跳跳地离开这个院子。
这个院子里有糖,有花香,又有仙女一样的盛骄嫂子。
游鹤鸣出来时就看见周三英跑远的模样,问盛骄:“这是怎么了?”
盛骄摇了摇蒲扇:“没什么,一个小女孩的梦而已。”
*
听了周三英的话,周围的女孩子们又是艳羡又是向往地惊呼,一个个拽着周三英:“三英,你再说清楚一点啊。”
“盛骄嫂子是怎么说的啊?”
“你怎么这么好运啊。”
她们心里头都暖洋洋的,恨不得代替周三英,去那个有甜味的院子里头。
周三英在她们中间被拽得左摇右晃,脸上却挂着大大的笑容。
张和美她们在旁边接过玉米粒,还得背着去磨成粉。
听到这话老大不乐意了,这盛骄一家过得好,不就是对比他们家更不好了吗?
尤其是这群黄毛丫头,一个个把盛骄捧得跟什么一样,还天上的仙女?
张和美手底下更是用力起来,一股愤懑之气在胸腔里晃荡。
她说:“不就是弄个厂子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
她想起盛骄那张白净的脸庞就烦,就嫉妒,就厌恶。
这一声音,像是在热锅里撒了一桶冷水,小姑娘们都围在一团,没有说话。
她们晚上喜欢做梦,喜欢和盛骄嫂子靠近,是天然的一股亲近。
她们都晓得谁的笑容是真心,谁的言语更伤人。
现在被张和美打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们虽然不是很喜欢和张和美交谈,但毕竟还是长辈。
女孩子只是低头继续装着玉米粒。
但周晓梅在家里横惯了,又见识过上次自家老娘怼人的劲头,抬起头来朝她笑:“张婶子,你要是觉得简单,也给俺村里去弄一个啊。”
周围的妇人纷纷笑起来:“就是啊,你张和美说人家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也弄一个啊。”
张和美可反驳不了这话,她不懂,这盛迎递那个女人能过得这么好?
她一个被亲爸亲妈不要的女人,嫁给小男娃娃,家里没得依靠,夫家也没什么厉害的。
周大贵都死了!
怎么现在大家都崇拜她。
农村里的妇人多得是滚油条的,一个个阴阳怪气起来,也不比张和美差到哪里去。
语调又尖又笑。
“进了厂子可是当工人,你不想去啊。”
“哎哟,张和美他们家怕是不想吧。”
“他们当啥工人啊,人家小两口身体不好,没看见这早上去山上,周小宝都起不来吗?”
几人含沙射影说着两人偷奸耍滑的事情。
几个人妇人家嘴皮子厉害,比那十几岁的小姑娘可厉害多了。
“小两口和俺们是不一样的,有老婆子和老爷子上工,底下又没有个娃娃要张嘴吃饭。”
“干活累了,就躺在家里吃周父周母的钱袋子。”
张和美气急,冷笑出声:“你们也不要太得意,一个厂子这么大的东西,她搞得起来吗?”
“说的比唱得还好听,什么时候建厂啊?哪里有什么动静?这说的比唱得还好听,天还没亮就要起来收拾东西,回头又要去地里继续上工。拖个一年半载的,到时候全黄了,俺看你们就是被骗了。”
张和美一张脸本就长得凶,眉眼上吊:“俺看啦,就是匡你们的呢。”
有人听信了,心里也是在打鼓。
她们没什么见识,也不晓得厂子是怎么回事,大队长咋说,她们就咋个做。
周三英听不下去了,大声说道:“盛骄嫂子说的就是对的,她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游鹤鸣的断腿都能好,还有什么是盛骄嫂子做不到的吗?
没有!
张和美懒得和一个黄毛丫头争论,厉声道:“大人说话,你这个丫头片子插什么嘴啊?”
周三英被训了一顿,红着眼眶,有些委屈。
小姑娘们把她拉到一旁去:“不要和婶子说话了。”
“她不讲理的。”
张和美双手按在箩筐上晃动,把玉米粒晃整齐。
又不小心把玉米粒都撒了出来,趾高气扬地喊道:“倒霉丫头,过来把地里那些玉米粒都给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