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的。”意书爬上霜桥的后背，细声细气道。
“他会的，太子会逼他到那一步。”霜桥的语气里还是充满笑意，好像要被人出卖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她仇人，“太子找到了方负雪在京城内的所有房屋，地契和人证具在。齐王只能咬死不承认不认识我，太子还会让他亲手把我斩了。”
意书气若游丝：“还有碧泉。方负雪想保全自己就要牺牲你们，两个。留下一个都有可能被太子查出来你们是骊珠楼的人。”
“你别死啊，”霜桥稍稍提高了声音，“别死，别死，方负雪跟你今天只能死一个。求你了好姐姐，天下可以没有齐王，我不能没有你。”
意书浑身一颤，她觉得自己因为这话生理性痉挛了一下，两行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她的泪水居然还是滚烫的，同她的手脚和脸颊都不同。霜桥常年习武，身上暖意十足，可意书的眼泪比霜桥的体温还要高出去不少，她以为自己点了两滴刺激性眼药，药物消灭着炎症细胞，吞噬着最后一点残存的视网膜。
“我要看不见了。”意书轻声道。
“正常，正常。”霜桥还在背着她往前走，意书不知道她们现在在何处，她听见不远处传来宾客们祝福太子的声音，霜桥的身体一颠簸，那声音突然就远去了。
“这件事情方负雪想亲自来，希望他还有那么命。”霜桥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碧泉去哪里了，这小子平日很没规矩的，除了主人的话，谁的他都不听。”
意书奋力眨了眨眼，为了确认自己的动作，她还把手敷在睫毛上方，感受到自己的睫毛轻轻刮擦过掌心。
她哭不出来了，逃离太子府后，她的眼泪全然干涸。
“我真的看不见了。”意书抽噎了一下。
“怎么会呢？”方负雪的声音从她身侧传来。
作者有话说：
明天破五大家记得每个饺子都要咬破哦！
下一章给意书书喂梨吹雪！
第84章 落杏冻泉
“早上好。”有人对她说。
“早上好。”意书对来人点点头。
太阳光谱投射给大地的辐射正直射在她的脸上, 意书最引以为豪的标志性朱砂痣在阳光之下，闪烁着类似于最艳丽的口红留在皮肤上的褶皱样的光泽。
她缓慢闭上眼睛，等待着上下睫毛黏在一起, 勾连成一整排细密的黑色之后, 她再次把眼睛睁开, 让缠绕纠葛在一起的睫毛彼此分离。
她几乎一伸手就能触碰得到阳光。源于遥远宇宙之外的自然光线仿佛是她的掌中之物，能够被她拿走, 或者采撷。
可实际情况是她就坐在原地, 不知道该望向何处。尽管阳光近在咫尺, 可是她感受不到除了热度之外的，其他任何东西。
“你需要喝药, 这次听话好吗？”刚才向她问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意书微微点了点头, 伸出了一只手, 示意对方可以把药碗放在她的手上。
“你觉得有什么不同？”南宫芍再次问道。
意书微微向他偏过头去声音传来的方向偏了偏头：“我听到你的声音，”她顿了顿, 换了一种措辞, “像是从别人的口中叙述的，你的声音。不是我原来听到的那样。”
“我像是在你的世界里, 你的视角，听到你所能听到的, 你以为的自己的声音。”意书说完后便安静了下来。
她等待的药碗迟迟没有落在手心上，意书感觉到自己膝盖一重, 一个托盘落在了双腿上，她闻到了药的香气。
“可以吗？”南宫芍又问, “我觉得对你过多的照顾是一种伤害。我没有遵守父亲的方式, 我想更贴合你本身一点。”
意书对他微微一笑, 摸索着捧起了碗，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系统快快醒来，再次控制她的身体一次，带领她重新恢复光明。
对于去太子府参加宴席那一日的经历，意书已经记不起太多细节。她甚至觉得这像是一场幻梦，庄周梦蝶，不知梦中人是蝶还是庄周。
她的脚步跌跌撞撞，但是霜桥和系统的脚步都很稳。方负雪早就打探到了太子筹办宴席的日子，提前一日让霜桥去关押地点的某一处，调换看守，把霜桥调动到他们选择的营救牢房。
而后在宴席当天，碧泉乔装打扮进入太子府，扮成霜桥的样子进行替换。被解救后的霜桥在偏殿内等待其他人的信号，有信号便可以撤退。
所以整个过程并不包括意书。意书是为了搅乱元半琼、吸引太子的注意力主动到场的。本来这个觉角色应该由方负雪担任。他扮成宫人，故意让太子识破自己，并且给自己难堪，由此来拖延时间。
他这样做还可以迷惑到元半琼和太子，让他们误以为方负雪被拿捏住后，没有办法指挥和调动整个营救行动，因此又给霜桥争取来了不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