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现半分慌乱,白衣仙镇定自若地收回手,安坐床榻边。
他不动,我便推了他一把,咧嘴笑开:「去了何处,做了何事?」
「去与人做了个交易。」
「什么交易?」我起了疑心。
「你信我吗?」他反问于我。
「信。」我果断的答复,心底虽不详况景又不好细问,却见他温笑过后眼底苦涩更甚,有所不忍不再追迫。
何必苦思,应当享受当下,携手身边人,度好所剩不多的日子。
23.
撇开别的不谈,挽兰下厨做的饭菜一等一的合我味口。
先前在宗室亲王府,全府人丁上上下下,张口闭口皆辛辣,腌咸菜熟肉食,我虽觉着味香,偏也过咸吃不下几口。
挽兰扣门而入,跪坐几案旁,翻食盒摆上碗筷,自觉退至一旁。
案上的菜肴不多,三小碟量少。一道小葱豆腐,一道酸醋鲤鱼,一道清水白菜,外加一碗白米饭颗颗晶莹饱满。
小葱绿深,段段齐长,刀工之好可见一斑,盐卤豆腐滑嫩的很,小炸后再拌入口别有一股香劲。
鲤鱼取的新鲜,内脏处理的干净,鱼籽金黄糯口,细腻白肉鲜而不腥,携醋香恰到好处,酸可开胃,惹人米饭多吃上几口。
清水白菜倒是家常,难得白菜根叶仍剔透,入口脆爽,没让清水汤汁浸泡烂了去。
我小口小口的细品,觉肚中有食,小菜已尽,米饭也见了底,心满意足地抓袖抹嘴,却未让候在一旁的挽兰收拾碗筷。
执起筷,我搅浑余下菜汤,斟酌一番措辞,抬眼看挽兰,笑吟问:「几时起下药到我饭菜中?」
她明显慌了下神,即刻镇静跪下伏地,觉晓推脱不开老实沉声答道:「已近四年。」
「我倒是未算错。」我放下筷时,盆碗相击,菜汤溅落绒毯,油冷凝固,「帝姬为我这条贱命当真是煞费了苦心。」
跪在我面前的人一动不动,似是不懂我所言为何人。
我默叹起身,扶起挽兰,迫使她与我四目相对。
奉命行事,迫不得已,我懂得。
傀儡做事,从不询问缘由,更不讲究情面。她守我到如今,也算不易。
指腹有意无意地擦过她腕间薄刻纹路,我勾唇柔声:「日后你继续为我烹食,直至我病发身亡。」
目睹她眼眸重复深沉平静,我揉了揉她的头发。
「是。」她不动,张口吐字皆颤。
「辛苦你了。」甚是欣慰的,我坐回榻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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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加更
“我”其实很个狠但有点温柔的人。
提一点吧
下药下毒
病发身亡毒发身亡
绝口不直接提毒字,可能是“我”的温柔之一。
第22章 22.三辈子(8)
24.
檐外重山青色乱。
一重山,两重山,山外白鸟清啼鸣,山内孤人独座坟。
山远天高烟水寒,烹一盏淡茶,自有雅意。
「郎中今日怎得空来我处?」我见青衣郎中盯着手中白瓷杯看了良久,嘴角之笑又怪异至极,偏头问。
「此番不过送药来,顺道瞧瞧病者。」男子青秀眉长,弃了金冠玉束、繁纹华袍,墨发轻绾,缀上一支白梅玉簪,淡上铅华。
「身子骨可好些?」他问我,笑眼弯弯。
寒冬之日,郎中着一身单薄深青长衣,袖边缀以点点青叶。他长相算不上绝伦,出尘忘世的眉眼淡淡,别有一番风骨。
我不答,只再递给他一杯凉透的茶。
纤长指尖轻点杯中清茶,郎中展颜一笑,举杯饮尽。
「好不了。」我回道。
郎中并不多话,小坐片刻起身,袖中掏出一青瓷细脖瓶置于案上,背上药篓,隐身于山中茫茫薄雾。
良久,我搁下茶水,拂过瓶身竹叶刻纹。
「多谢。」
后不多日影子上高阁来报。
杏林医官的尸骨被下山采办木草的药童寻到,死相凄惨。据影子所说约莫是中了以鼻息入体的无解凿骨毒。
中毒者初面色红润百态康健,半个时辰无知无觉倒地丧命,尸身全身皮肉腐溃,百骨断裂如遭重击。此毒极厉,莫说中毒者难逃一死,下毒者若无特定应对法子亦免不了受牵连。故此毒现世,死者常为两人,下毒人抱必死的决心害人性命。
医官毙命于药室内已有些时日,郎中日日出入杏林制药几无可能不觉晓医官亡逝,故宁山上下不少门人怀疑郎中为人。
毕竟世人皆知,对医人救命而言,郎中更善制毒害命。他入杏林前江湖驰骋,干的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明里暗里灭杀仇敌无数,全靠一手剧毒耍得高明。
这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白衣仙不理会门中琐事,交由影子打理。等影子决定走个过场寻郎中问问话,才晓得郎中销声匿迹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