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番外(195)

闻言,原本正僵在原地的祝曦骤然回过神,抿着唇,很轻地点了点头。

而后良久,待身前的鬼生重新看过来,露出一双满是期冀的眸子,她这才有些犹豫地顿了顿,末了抿着唇上前一步,踮着脚伸手替身前的鬼生擦了擦泪痕,又如幼时那般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无声张了张唇,动作生涩地唤他“阿符”。

阿符。她道。不哭,姐姐在。

一句久违的、与幼时如出一辙的轻哄猝然出现,勾起了刻骨的熟悉感,然而下一瞬,鬼生却是倏地别开了眼。

“嗯。”

一声带着颤抖的闷声自他喉中响起,片刻后,他忍着泪意扯起唇,重新转回脸,望着祝曦笑起来:“好。”

视线再次相对,祝曦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指尖,抿着唇静默地立着,待片刻后被身前人小心翼翼地问及来意,她才有些犹豫地抬眸,望向不远处桌案之上,那苍梧口中“神格不稳”的白胖小孩。

————

半刻钟后。

随着拂清宫内的一应侍从退出,大殿内没了丝竹乐声,陷入了一片寂静里。

龙椅背侧,屏风后的矮榻前,祝曦正神色冷凝地微微倾身,修长纤细的手指搭在榻上小孩胖乎乎的手腕之上。而小孩此刻被安置在矮榻上的一处软席上,由着其上的法阵圈护在一层自莹莹的光亮之中,被法阵安抚着正闭眼安眠。

身后的苍梧、鬼生、拂清三人站在原地,敛息屏气,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的动作,神色也都有些肃然。

直到莫约半个时辰后,祝曦直身收回手,转身示意他们已经好了,这才叫他们缓和了几分神色。

然而不知是不是因旧疾复发还是过于疲惫,祝曦那张泛着病弱之气的面容愈发苍白起来,双唇惨淡,额角覆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泛着潮湿的白光,衬得她憔悴至极。她顿了顿,抬手似是要比划出什么,然而还未及动作,忽而她整个人有些不稳地晃了晃。

离她最近的苍梧瞬间色变,反应极快地伸手上前拦住她的腰身,这才叫她不至于倒下去。

“没事吧小曦?”她语气急切,“快坐下,别急着叙病,你先歇息。”

言毕她微一用力,不由分说地就要扶着祝曦就近坐到她身后的床上,然而祝曦却在这时挣扎着退了半步,轻轻推开了她的手。紧接着,她似是想摇摇头,却忽而开始止不住地躬身剧咳起来。

“姐!”

嘶哑而急促的咳嗽声吓得一旁的鬼生猛然色变,连忙也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肩侧,他身侧的拂清也跟着迈了一步,将手中备好的帕子递了过去。

三人都是一脸紧张的模样,然而祝曦却似是习以为常,她抵着唇,在剧烈的咳嗽中逼着自己平缓呼吸,半晌后,终于止住了咳声。

垂眸缓了须臾,末了,她直起身,伸手接过拂清手中的帕子,又朝鬼生和苍梧安抚着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拂清望着她灰白的脸色,又看了一眼她身后刺着龙纹刺绣的床榻,模糊地意识到了什么,犹豫地张了张口,但末了终是没说什么。

待四人原地静站须臾,祝曦慢慢恢复了力气,这才由苍梧跟着走到不远处的桌案前,铺开宣纸,执笔蘸墨,开始写治病之法。

她垂眸伏案,许是脱了力,握着笔的指尖还有些抖,于是沉默地放慢了笔划,一字一句写得极为严整:

“启诸位,方才经由曦观脉可知,此病显于灵穴周侧,症至灵髓中虚,故知其病根源于七魄之识魄,识魂不稳,难镇灵穴之气,方至如此。”

她顿了顿,抵唇低咳几声,又提笔蘸了墨,忖度片刻后才续笔道:“……然今我未修道术,只通凡人医法,却无灵力可驱,需得足下三人各守于三处灵穴,照我之法,以灵力周转三日通达穴气,再以死物镇服半载,方得病愈。”

最后一字落下,祝曦停笔,将纸递给三人。

略通岐黄的鬼生率先看完,扫到末尾的“病愈”二字,忽而挑眉笑起来,忍不住如从前般直望着祝曦朗声愉悦道:“太好了!”

他两眼弯弯地勾着唇,眉毛几乎要飞起来,面容看着分明是年轻男子的模样,神态却高兴得浑似变回了从前那个爱玩闹爱嬉笑的少年丁符。

丁符望着自小疼着他的姐姐,满心满眼都是孺慕之情,笑意清朗:“——我就知道姐姐定有法子!天资异秉就是天资异秉,即便再过千年万年,我的姐姐仍是医术卓群!”

身前的祝曦被他夸得僵了僵,而待他话音落下,一旁的苍梧和拂清看完了字迹,也跟着笑起来,一边点头一边附和着称是。

三人的夸赞接连落下,一句赶着一句,本该都是些熟识旧友间再寻常不过的玩闹调侃,好心要将久别重逢的生疏驱散。然而才落下不久,祝曦却是忽而忍不住地咬了咬唇,并未像从前那般强装镇定地冷眼制止,反而是被吓得后退了一步,慌得似是想要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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