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外、外面,外头有个满脸胡子的,带了好些人冲这里叫嚣。”
满脸胡子?宋颜乐问带了多少人,小兵说不多;她又问来势凶不凶,小兵说要凶不凶的。
宋颜乐要去好好瞧一瞧是何方神圣。结果人一到,差点给吓着了。
只见巫纳带着一批壮实糙汉,后头好几辆披着黑布的牛车,一个个本来焉巴巴的,一见宋颜乐来了,立马腰杆挺得比树还直。
宋颜乐差点忘了巫纳这人,当初他被关押在六蛇部原地,后来他哥出事,她送一封信过去叫人把巫纳放了。巫洛仍被段锐关押着,毕竟跟过坷屠,不能放出去。
她下意识以为巫纳是要来寻仇,抢回他哥的。不料巫纳气势磅礴地叫了宋颜乐一声,像打架似的,随后打手势,后头的跟班们把牛车上的黑布扯下来。
宋颜乐迟疑地走上前,士兵拦了她一下,她说没事再走过去,凑近一看竟是稻米。
在场人都听见了宋颜乐这一声,顿时惊讶又狂喜。没想到当初带头抢粮的六蛇部二当家竟主动送粮来了。
宋颜乐再扫视一圈牛车,估摸着能抵上五天的口粮,真是雪中送炭啊。
她朝巫纳笑了笑,巫纳看得瘆得慌,语气不善朝她说:“我是被一个男的折磨烦的,不然我才不管你们。”
宋颜乐顿了顿,随即想到之前严策宁跟她说会有办法的,唇角弧度又深一分。
巫纳神情很不爽,可身体很老实,他命人把粮米一袋袋搬进营帐里,自己站着没事干,干脆也跟着搬。搬了半天才把十几辆牛车的稻米收空。
宋颜乐端来一碗水,递到巫纳脸前,巫纳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身子往后仰,愤愤地抢过一口干了,一碗清水喝得像酒。
宋颜乐坐在对面的大石头上跟他闲聊:“其实就算严策宁不找上门,你也会自己送来。”
巫纳不爽地看了她一眼,干嘛还说出来。他暗忖半天,矢口否认:“不是。白玛部和金戈部会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们。”
宋颜乐没有因他的狠话丧气,她转头看了一眼巫纳,“想你哥吗?”
巫纳撇过头不说话。
“你哥暂时还不能出来。”宋颜乐说。
许久,巫纳声音低落地说:“我知道,他帮坷屠干了很多坏事,两部的粮食估计也有好一部分是他帮坷屠运的。”
宋颜乐没有说话,她一直看得清巫纳这人本心不坏,他是想要大家都能吃饱的人,不然当初自己也不可能怎么容易说动他。
可惜,他一直信任敬仰的哥哥,跟着坷屠把自己家乡的粮食搬空了,叫两部子民痛苦不堪。他其实也很伤心,可他犟着不表现。
“待所有事情完了之后,我会保他的。”宋颜乐望着天,赏着月,又说:“这一片星空本该更美一些的。”
巫纳顺着她的视线望,跟她看着同一片天。
宋颜乐看到的是繁星点点连成的一副完整的大庆河山图,是一个大庆。巫纳看到的是一座小院子,家人健在,幸福美满。
“可撑过这几天就又要想办法了。”巫纳望天呆愣愣说。
宋颜乐点头,她早就在想办法了。这么久以来他们一直都处在被动状态,阚沙尔赌他们没有粮,吃不饱不敢出兵,现在,命运给了她一次机会,是时该主动了。
巫纳问:“你打算怎么做?”
宋颜乐没说,夜里太晚,她留巫纳一行人在赈灾营里休息。这边安排好,她就去打水洗漱了,这处有口井,水很凉,宋颜乐要端回自己的帐子里去,身后跟着四个一板一眼的黏虫,直到她进了帐子,才分别在离帐子有些距离的地方站好,寸步不离。
里头没打灯,宋颜乐摸着黑把盆放好,又去摸放在床头的火折子。摸着摸着摸到异物,似衣物,宋颜乐未被吓到,而是继续摸寻着。
两手渐渐往上,一下一下,贴着布料轻重不一地拍寻。手触碰到某人的喉结,她指尖轻轻摁了摁,五指拂过颈侧,挠人痒痒似的。
随即手上一紧,被抓着牢牢不动。
宋颜乐低声说:“我寻东西,你是何人?”
严策宁捏她指尖,学着她说:“我也寻东西,你又是谁?”
宋颜乐语气有些委屈:“这明明是我的住处,哪有公子的东西?”
严策宁说:“我来寻猫,我家狸奴偷偷跑出来了,怎么寻也寻不见,姑娘可看见了?”
宋颜乐有些气,要挣开,却被他按腰往前走几步,接着腹上一暖。宋颜乐可以想象得到严策宁此刻双手环着自己,脸贴在自己腰腹的模样。
“好没出息。”宋颜乐不慎说出口,腰上一痛,严策宁竟然掐她。
她低声怒骂:“小女还未出嫁,公子这是作何,真不是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