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羽也夸赞:“可不是么?奴婢犹记得皇上小时候,也是这么稳重。”
“哀家觉得眉眼也是像的。”太后手中的佛珠不停,“姜才人是个有福气的,贵妃也是。”
白初微眼中心里都是启泰,嘴上却也没有忘记奉承太后,“这些全是托您老人家的福,您瞧启泰来到您这儿,都不哭了。”
青栀见气氛活络,这才敢暗暗打量太后。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美丽女人,如今已是大顺最尊贵的妇人,弱肉强食或许还要靠运气、靠家世,只有岁月最公平,在她的脸上留下不能回溯的痕迹。
青栀正悄悄想着心里的事,忽然听见太后淡淡地说了句:“哀家有叫你起来吗?”
整个延福殿骤然安静了,青栀不及做太多的反应,赶忙跪在大殿中央,深深拜下,“嫔妾失礼,求太后恕罪。”
有滴漏“叮咚”的声音,然而没有人回答她。在场的人都明白,太后方才不说,此刻忽然发难,就是有意的了。连白初微都暗自垂下了眼眸,不敢多说一句。
时间慢慢地过去,上首只有太后拿起茶杯轻轻饮茶的声音时而响起。保持一个姿势太久,青栀有些难受,但她尚能忍受,故此岿然不动。
倒是启泰忽然“咿呀”了两声,伸着手去拉扯乳母,打破良久的沉默。太后的声音还是那么慈祥,“把启泰先带下去。柔贵妃,你留在这里。”
等脚步声远了,太后才悠悠地道:“深宫禁院,那是全天下最尊贵的所在,然而却有人狐媚惑主,恃宠生娇,竟然能把个大活人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地运出宫去。柔贵妃,你说这该怎么罚?”
第一百四十章 :诘问
白初微愣了愣,虽然她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再茫然也晓得字字句句都是冲着青栀来的。她踌躇了一会儿,回说:“宫里自有宫规,又有皇贵妃娘娘掌着,臣妾以为若是有人犯错,按着规矩罚也就是了。”
太后点了点头,“瑾容华,你可听明白了?”
青栀心中透亮,她很快就明白究竟是什么事情惹恼了太后,但她不能驳斥,只好把额头贴在光滑的地面上,尽量显得恳切,“嫔妾听明白了,但嫔妾有话要说。”
太后却淡淡地说:“早就听闻瑾容华因颇得几分宠爱,什么事儿都敢去做,什么话儿都敢去说,如今一见,果然连哀家都制不住她了。”
青栀遽然一惊,有细密的冷汗渗出来,“嫔妾不敢,求太后恕罪。”
太后又说:“你且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罢,免得外人说哀家处事不公。”
青栀的背脊湿了一片,好在衣裳厚,还不曾失仪。这董太后的手段果然高明,她也不厉声责备,只把一颗人心玩弄得忽上忽下,不知下一秒又要受到什么诘问。
定了定神,再开口时已是镇定无比的声音,“回皇太后的话,嫔妾从小读过佛经,虽不如太后您那般虔诚,却也笃信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关于那件事,实在是先有婉昭仪种下陷害她人、谋害性命的因,最终才结了幡然醒悟接受惩罚的果。”
太后的语气里不掺一丝喜怒,“哀家没有问婉昭仪的事。”
“是,嫔妾正要说到丰焕。”青栀垂眸,“那丰焕是帮凶,自然也该受罚,他已经每日承受腐肉成脓疼痛彻骨的痛苦,也可算是苍天有眼。”
知道太后不会满意这些说辞,青栀紧接着续道:“然而丰焕却也做了一件好事,正是因为他,婉昭仪才会知错,后宫才能照皇贵妃的意思,赏罚分明。有了这么个缘故,嫔妾才敢去求皇上,恳请偷偷将丰焕弄出宫去,毕竟在宫里他已经是个死人,没有再呆下去的道理。何况嫔妾又答应了他保他妻儿平安,让他出去也是想让他知晓,嫔妾并未食言。”
太后悠悠地道:“照你这么说,在你的左右之下,此事皆大欢喜了?”
青栀默然了半晌,再开口时说的却是,“嫔妾不敢反驳,但算下来,也不能说皆大欢喜,因孟才人身上的污蔑一时半会儿洗不清了,而由于不能公开审理,许多人也不会引以为戒。”
“放肆。”太后手中的茶盏被搁在桌上,声音不大,周围的人却都立刻跪下,以白初微为首,一齐请罪道:“太后息怒。”
“哀家何尝敢有怒气,这瑾容华已经有心要越过皇贵妃,帮着打理六宫了,哀家该是高兴都来不及的。”
青栀惶然,“嫔妾不敢。”
白初微见再不说话事情要糟,赶忙尽力微笑着安抚,“太后,瑾容华一向是小心的,帮着臣妾照顾启泰也谨慎尽责,若说……”
“贵妃,哀家没有问你。”太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