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记错的话,那时她与尘卿明明是普通的联手状态,原来从那时尘卿便已经想要和她一直相守下去了吗?
柒鸢在感情上极为迟钝,很难从日常中发现掩藏在眼神言语里的情意,可这回尘卿直白而坦诚的话彻底攻破她的心房,她头一次震撼而又无比真实的感受到她曾被人珍爱着。
这份情感太特殊,来的太珍贵,柒鸢忽的不敢再看下去了。
柒鸢将木匣子重新合上,珍重而谨慎的收了起来,这些东西对她而言就是甘甜的浆果。
尘卿在时她轻松便能得到的东西现在却变成了随时都会消失的萤虫,她知道这些温暖和光亮迟早都有消散的那天,她只希望这一日来的缓慢一些。
云镜吐出的供状次日便被柒鸢呈奏了上去,在阁臣们接到状纸时,这个消息飞快的传入了云家。
昔日被云镜占据的正堂此刻围满了云家的男丁,他们一早就收到了云老爷子传来的信,对家主的觊觎之心本就蠢蠢欲动,这会儿算是彻底压制不住了。
说到底云镜不过是老爷子从旁支中过继的,与老爷子之前并没有父子亲情,这回云镜弄巧成拙被人抓到了解冤司里,到了解冤司那种炼狱,他怎么可能毫发无伤的退出来。
众人之中云镜的堂兄云泽站了出来,正义凛然的道:“云伯父,云镜擅自行动,思虑不周,竟然将云氏的把柄送到了解冤司手上,为了保全性命,还认下了几桩案子,这种贪生怕死之徒我们岂能放过。”
云老爷子的手放在檀木拐杖上,银白的胡须一颤一颤的抖动着,没有发话。
云家其余之人误将他的表现当成了默认,纷纷一喜,争论的脸红脖子粗,嚷叫着谁当家主合适。
众人将正堂吵嚷的如同市井的集市一般,最后云泽和云赫脱颖而出,对家主势在必得的两人对众人纷纷允诺丰厚的利益,最终以云泽答应每年给每房多拨一倍的银子,成了最终的人选。
“伯父,让您见笑了。”云泽压下心中的喜意走到了老爷子身边,“云镜如今身在解冤司无法脱身,云家不可无首,小侄不才,愿为云家效犬马之劳。”
老爷子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依你之见,云镜认了供状,被人参奏上去,该如何处置?”
云泽不假思索,“自然是将云镜除名,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皆是云镜一人所为,自然该由他一力承担。”
老爷子睁开了眼,看着云泽圆润富态的脸,“之后呢?”
云泽有些发愣,觉出老爷子的问题不太对劲,可是他还是下意识的答道:“接下来自然是打通关系,疏通门路,将那些错推到云镜身上。”
老爷子彻底笑开了,苍老的声音带着嘲讽与失望,他笑了一阵,很快收住了笑,脸上浮现出雷霆般的怒意,“打点关系,疏通门路?云镜一倒,云家犹如失去利爪的猛兽,你们以为这些年云镜收买拉拢的人是真心与我们为伍?”
老爷子看的清楚,约莫是云家祖上出了太过惊艳绝伦的人,这些年云家的子孙备越来越平庸,耽溺享受,这么多年,也只出现一个云镜。
可惜云镜虽有天资,却心术不正,云镜当家主之时,他便知道这是一场赌局,他已经老了,到底是放任云家被这群平庸的子孙败坏,还是兵行险招。
如今看来他也早就没有了退路,没了云镜,这群废物无法在南安王的针对下保全云家。
这群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人如何能敌的过南安王?
老爷子心中早就有了决定,如今看见他的子孙辈,更是坚定了想法,“尽快打点云家上下,将此知会云妃,让她去求太后。”
“伯父,云镜贪生怕死,害的云家落到此等地步,为何要救他?”
老爷子目光森冷,“难道你不怕死?”
云泽莫名的打了个寒颤,还想说些什么,对上老爷子冰冷震慑的目光,顿时萎靡。
老爷子扫视了一圈忿忿不平的小辈,“与其在这里胡搅蛮缠,不如好好琢磨朝中局势,云家如今风光,不代表一直平安无事。”
老爷子收回了视线,望向天边,“若是我没有估算错,那个人也该回来了。”
云镜当初派了云家最厉害的死士刺杀齐醴,事成之后,死士没有一人存活,云镜亲自搜查了齐醴逃离的路线,封死了所有能出山的入口,最后确认齐醴已经葬身在荒山之中。
可是那人少时便足智多谋,在边关抵御敌袭,屡次夺回城池的人,怎么会轻易死在一场算计之中。
老爷子的目光变得幽深,他回想起当日的情形,在心中揣摩,即使参与刺杀的人里有某个他永远不会猜想的人,可他是战功赫赫的南安王爷,他真的会失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