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人,我曾给过你一个机会,可是你并不珍惜。”
云镜没有堵住嘴,可是脖颈上已被勒出一条血印子,柒鸢慢条斯理的拿出纸笔,“常人用这个姿势坚持不到半个时辰,云大人素日养尊处优,怕是一刻钟也难撑下来。”
云镜在柒鸢说话的功夫已经察觉出这个捆法的恶毒,他整个人如同一只弯曲的长弓,脑袋和双脚被吊了起来,一旦他卸下力气,便会被双脚上的力道狠狠地扼杀。
“云大人,你只有一刻钟。”
云镜眼前一花,而柒鸢眸子冷若寒冰,“云大人,你的命此刻在你的手中,云家做过的恶事和你的生死,端看大人怎么选了。”
云镜浑身脱力,“你好生恶毒。”
柒鸢面上没有丝毫波动,作势要走,云镜惨叫起来,“别走,我说。”
刑房里的动静不时传入安护耳中,半个时辰后柒鸢神色平静的拿着一叠按了手印的供纸,交给安护,云镜似乎被小柒吓破了胆,供纸皆是几桩要案,每一张都骇人听闻。
柒鸢像是不知疲累,要去整理福康巷子的公文,安护看她眸中空洞,想安慰几句,却无从说起,最后忽的想起什么似的,“小柒,你府上送来了一只木匣子并一封信,前几日你不在,我让石田帮你收了起来,方才我让他给你放到你的屋中。”
柒鸢在解冤司的西南角中有一间休息的屋子,素日办差累了,便会歇在那里。
听见安护的话,她身上的冷意消融了些许,缓缓的点了点头,换了一个方向。
信是阿荨寄来的吧,她有些迟钝的想到。
阿荨很喜欢与尘卿呆在一起,跟着他弹琴练字,莫婆婆也时常与尘卿商量不同花样的吃食。
柒鸢此刻脑袋很痛,有些记不清尘卿到来之前她与阿荨莫婆婆是什么样子了,只能隐约想起狭小的屋中散不开的苦涩的药味以及莫婆婆惊惶的面孔。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面上才染了笑呢?
柒鸢冷静的回想到,她的性子很无趣,鲜少注意到宅院之中琐碎的小事,是尘卿。他好像从来不知疲惫,在小院中栽种了数朵不知名品种的花卉,收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将小院子一点点填满了。
第42章 小郡王
柒鸢眼前的匣子是个长方的木盒,匣身极为精致,雕刻着梅花的纹路,锁扣上镶嵌一只小小的铜锁。
柒鸢在妹妹送来的包袱中翻找,并未发现钥匙,可她不打算强力破坏锁扣,她拿起小匣子晃了晃,里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她好奇的凑了上去,在匣子中闻到熟悉的冷梅香。
她脑中忽然灵光一现,从衣服的暗袋中掏出一枚精致的香包。
香包是尘卿从福康巷子脱难时送的,里面的梅花她没有记错的话,也是二人亲手所晒,那时尘卿满面羞涩的向她展示了袖口处圆滚滚的鸭子绣样。
柒鸢捻了一下香包,果不其然在里面发现一个坚硬的东西,她拆开了绣线,小心翼翼的分开香料,捏出了那个精致小巧的钥匙。
居然真的在里面,柒鸢不禁有些恍惚,她怎么会这般无知无觉呢?
柒鸢怀着复杂的心情打开了匣子,入目的一叠泛着冷梅香的信纸,信纸已经积累了厚厚的一叠,每张纸的角落都记着一个小小的日子。
第一张信纸是他们初见的日子,这时的尘卿似乎对她很惧怕,在信上画了一个和她一样的一人,随后附上了一段小字,大意是这女人虽然冷若冰霜,但是行事果决利落有侠义之风,值得相交。
柒鸢知道有人会将自己心中珍贵的东西写在纸上,将那一刻的悸动与悲喜真真切切的保留下来。
尘卿那般温柔雅致多愁善感,这事倒也的确像是他的作风。
就在柒鸢以为后面都是尘卿记下的点点滴滴之时,往后看了几张,她才察觉出点异常来。
纸上写的是玉春楼她帮他脱身之事,尘卿用端整的小字简评,阿鸢利落洒脱,虽冷若冰霜,让人不敢心生亵渎之意,将她揽在怀中会被冻伤吗?
柒鸢悲哀的心绪被打断了一瞬,尘卿温柔雅致的翩翩公子皮囊之下,藏着的竟然是这么多不端庄的念头。
往后继续看去,尘卿的念头似乎越来越不拘泥于俗礼了,从想抱一抱阿鸢到被阿鸢抱也很满足,到最后竟然越发离谱。
一瞬间柒鸢有些怀疑这信是阿荨寻来骗她的,只见信纸上写着今日与阿鸢去了庄子消暑,山庄后有一处冷潭,有公务要处置,未能与阿鸢同行,阿鸢亲自穿了我挑的衣裳哄我开心,阿鸢当真美若天仙。
后来到山上挂了玉牌,尘卿写道,他特意捐了许多香油钱让僧人将玉牌挂在最显眼处,还差人绑了红线,最后还从僧人手中夺下了一对珠串,保佑他与阿鸢白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