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边令诚求见。
“高将军,眼下洛阳兵败,这叛军倒是士气大增,如今潼关若是失守,我看你我都无法向圣人交待。”
高仙芝冷哼一声:“怎得如今是阉人来指挥我做事了?”
他看向一旁的封常清,忍住气道,“下官自然不敢让高将军做事,封常清,马厩的战马需要好好刷洗一番,还不快去?”
“边令诚!”李倓看着他,“你这是不要命了?”
谁知封常清拉住他说道:“战马确实重要,我去刷便是。”
马厩内,封常清提来一桶水。
“倓儿不解,师父为何要对那宦官低头?”
“我不同他吵,便是向他低头了?”封常清拿着马刷,用力刷马,“小子,你得知道这世上不善之人数不胜数,莫要与小人计长短。”
封常清虽其貌不扬,但心底与格局却是不一般的。
李倓心中还是一肚子火,边令诚这种人杀了算是除害。
“你小子心高气傲的,他日定要吃苦头。”
李倓抱着手臂:“谁人还能让我吃苦头。”
封常清揪着他的耳朵:“那你师父让你刷马,是不是还不行了?!”
“我……师父你别使劲,我这就刷!”
夕阳余晖下的潼关,未曾沾染血腥,却是风雨前的平静,令所有人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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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赐罪
李倓站在城门之上,眺望着远处,应是正月里的夜空,那般冷清。
陈云之找到了他,见他神色凝重,却还是轻松说道:“殿下这是想长安了?”
李倓并未回过头,只是微微低头:“云之,这几月以来,我们杀了不少人,他们都是恶人吗?”
陈云之答道:“自然。”
“太白诗中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陈云之笑道:“殿下这是想念不留行了?”
陈云之口中的“不留行”,是他们面具四人的名字。
六年前的李倓,潇洒不羁,在人世间挥剑仗义,遇见了志同道合的伙伴,只是眼下,只有陈云之还在身边了。
“殿下若是想,他日回长安,叫他们二人再回来便是。”
“不留行能救助百姓,却不能救国。”李倓转过身,倚在城墙之上,“云之,你怕吗?我们眼下这一笔可是大的!大到关系大唐。”
陈云之一撑,坐在城墙之上,胸前抱剑道:“这世上哪有我陈云之怕的东西,那安贼的兵,也是肉做的,来多少,我就砍多少!”
他看着陈云之,终于轻松笑了。
“这什么?”李倓瞧见了他手里一直攥着的信。
“哦,东宫来信,估摸是你兄长寄来的。”
李倓神色本是神色凝重,却打开信笺的一刻,舒展了皱眉。
信中言:
三兄展信安,闻兄此战安,果不其然。此去数月,东宫一如往日,无聊之余可逗阿猪与适儿,只是无三兄整日夸夸其谈略显无聊。他日三兄归来,十四妹当设暖锅相迎。书不尽意,不尽欲言,望兄安好。
“殿下,这是东宫何人来信?”
“是我那十四妹。”他将信一放。
陈云之接过信,仔细看着信上的字迹:“只瞧见那丫头骑马射箭,从未见过她的字迹,女子字迹娟秀的不少,但如此挥洒自如的 ,倒像是个郎君的字。”
“字如其人,你瞧瞧你便是。”
“殿下,这就你的不是了,我这字虽无长进,但也没那般差吧!”陈云之跟在后头,月光下迷迷糊糊看着字迹,“阿猪?”
“草上飞。”
“哦,就是那日殿下特意从猎户那处寻来的大胖猞猁?”陈云之一惊。
“嗯,她入宫前有只差不多的,只是入东宫后不久病死了。”
陈云之看着他:“我倒觉着,殿下对张县主异常费心。”
“我对东宫众人不都很好?”
“当日您让我送去草上飞时,特意叮嘱我,传去您安好的消息,实则洛阳城破,分明是怕人担心?”
李倓并未否认,只是很平静的语气说:“你不觉着十四妹身上,有许多我曾经的样子在?”
“如此说来,与六年前那个天不怕爱逞强的殿下有点像。”陈云之眯着眼凑近,“殿下可是对张县主动心了?”
李倓笑道:“你这说的什么?她与我乃是表亲,当作阿妹罢了,只是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与我想追求相同的东西。”
陈云之问:“什么东西?”
“那种不留行、骑射、打马球里的东西。”
陈云之更是云里雾里,不知他说的是什么。
“好了,快去歇息吧,明日说不准还有场苦战。”
洛阳战败后,圣人已是大怒,眼下退守潼关,更是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