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的清寒都没遮住字的意气。
而走道对面,还有个染着灰蓝头发的。只见伸出手指寥寥几笔,就压出一幅人脸的暗部,一眼瞧出是个曾在国际上颇有名气的暴君。
那属于天生痴人的才气啊。
论这方面造诣,闻山白远不及他们,便只是享受着安宁,低头回着消息——给任蓝的。
……
唯有四壁(闻山白):有时候会想,明明很多事都堵在李那边,查不下去。对于他,你是不是过于有耐心了?
一个老板(任蓝):……也对也不对。
唯有四壁(闻山白):别卖关子嘛,这种事我可不明白。
一个老板(任蓝):我就在这里,终归闲不下来。
一个老板(任蓝):从来不是在等什么。
一个老板(任蓝):混迹江湖也好,高坐明堂也好,那都是我的路,是我喜欢这种日子……至于他,是这条路上另外的际遇。
唯有四壁(闻山白):原来如此……
唯有四壁(闻山白):我果然想岔了。
……
将聊天窗收起,她将手机放回口袋,倚着座位小睡起来。
返回学校的车会开将近三小时。
要不是那个带学生来的老师突发奇想留下拍雪景,本来只是蹭车的闻山白,也不会突然变成清点人数的带队老师,忙活了好一阵。
不仅如此,还收到助教前几天断断续续发来的哭喊,要么是代课太多来不及写论文,要么是不会讲课下面全在睡觉的……她心中一凛,才默默算起旷工时长,赶忙将这个月的工资多分了助教一部分。
想到20号房贷还款日,又不得不将所剩无几的存款拨出去不少。
果然,今年依旧没法攒下什么钱。
就算是那屋子,都还和三年前一样,除了必须家具,两盆扦插得来的绿植,一堆杂书,再没几件像样东西。同款不同色的衣服买了好几件,都搬出来也没塞出三分之一个衣柜。
只有“极简主义”几个字拿来作为掩饰。
要是不熟悉的人造访,还以为她是沉迷于什么研究的酸文人偏执狂。明明从未荒废光阴,怎么偏偏过成这样?
年年此际,眼神失落在风里。
……她想回老家一趟。
也不全因为穷到想家,而是有别的考量。要等过年再动身的话,怎么也找不出吉利说法跟人解释,为什么要抱个骨灰盒回去。
肃衣提起那天闯空门的人,她估计对方多半想找的也是这个。
可惜找东西永远比藏东西难。谁会想到,闻山白并没把它带回家,甚至没放在宿舍,只是简单存进了商场的临时储物柜里呢?
想到这里,她又睁开眼睛,发了些什么。
……
唯有四壁(闻山白):周末我要回老家一趟。
长命百岁(肃衣):哦。
唯有四壁(闻山白):不要我带什么?
长命百岁(肃衣):给我爸妈带朵花,给闻姨问好。
唯有四壁(闻山白):这还要你说?没了?
长命百岁(肃衣):我想想……
长命百岁(肃衣):带点河鲜?
唯有四壁(闻山白):嗯……那没事了。
长命百岁(肃衣):知道天冷,不是让你下河捞啊,在早市买点不行?
唯有四壁(闻山白):你看着我的ID再说一遍。
长命百岁(肃衣):……
……
“何梁……‘何梁’?哎,肃衣,又是这个人。”
肃衣刚从洗手间出来,还没放下手机,就被实验室的同学拉住。
同学单手托着笔记本,另一只手指着屏幕中央。那是一篇最近发表的文献,翻到了致谢那页。
顺着同学所指,肃衣默读着那里几行文字:在得到何梁老师的帮助之前,我从未想过这项研究能走到如今这步。可以说,我在细胞学领域所得大半的启迪,都来自这位广受尊敬的学者。谨以此书献给何梁先生。
“还是没有能表明具体身份的称呼?”
“是啊,上一次遇到还是‘何梁女士’呢,这次又变了称谓。”同学合上电脑,有些沮丧。
“哦上次……”肃衣想起某回见导师的日子,“上次你说完后,我去问了老板的。这个人他也听过,但不知道在哪里高就,从没见过面,长什么样也没说。”
“这样啊……”
“更奇怪的是,‘何梁’此人从没发表过任何论文,但又好像业界泰斗,很多人都知道。”
“我这边也是啊,”同学将电脑收进包里,轻叹一声,“写邮件问了两个还在世的作者,全都说不方便透露。奇了怪……诶,你说会不会是,像有些不直接写作者名的报纸一样,用一个格式看上去像真人名字的谐音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