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此刻李毌机眼神里映出的不知是火光,还是怒意。但是显然,锏已经放大了他手的微抖。
都说陆芊是个变态,和她混在一起的女人果然也不可理喻。
“有必要?!”
押准两件事,闻山白彻底松了口气,缓缓站起身,阴沉道:“有没有必要我可不清楚……这是她自己决定,与我无关啊。李先生?在下倒是想问,如此声势浩大有必要?你想拿到什么?谁指使的你?”
哈?……谁想要拿什么?!这些关任蓝什么事?
“你自己惹上的事,还有脸拉别人下水?”李毌机一脸不可置信,禁不住满口乱码:“你¥%@#¥&*……,你俩,#¥&*,仨的账迟早要还。”毫不犹豫,转头就往火海而去。
他不知道的是,闻山白此刻身后已经全是冷汗,目送他离开,故作镇定,将骨灰盒放进早停在一边的出租车后座。
李毌机,甚至还有任蓝……比她想象得有意思些。
待他彻底消失在视野中,闻山白火速将矿泉水倒满全身,没再耽搁,夺路冲入火海。
凭什么你李先生是棋手,其他人要做棋子?什么叫“她拿得回来”……谁的命也没那么硬。
烧满烈火的枯木从身后砸落,发力侧踢才免于一劫。水蒸发得很快,连空气都是滚烫的。她尽量远离火盛之处,追踪着可能有人跑过的路径。
万幸前一段时间下过雨,山中还有些许潮湿,大火蔓延的速度不算特别快,只是浓烟呛人。
跑到南边后,她第一眼看见的人不是清,反而又是从另一条路赶来的李毌机。闻山白已经没有心情比个国际友好手势骂回去。
他现在全身都是半干泥水,狼狈不堪。
正挂断电话,转头看见闻山白,依旧满口乱码。无他,任蓝完全不知道今晚的事,现在还在家里吃着饭呢。
闻山白只是看着他那模样,恍然又明白些什么。四下打量,才发现一条废弃水渠,匍匐进去,也在身上滚满积水淤泥。
不敢一丝怠慢,沿着水渠方向继续往前搜寻。
同一时间,在更远的山外,还有一副双筒望远镜的反光,正对着这里……可惜火势渐渐大了,那个隔岸观火的也没看清多少。
……
十分钟后,闻山白终于找到了清。
那时她避在几块岩石下,用翻身的方式避开着火枯枝。好像有什么鲜明而刺目的东西……血迹?
闻山白只觉眼睛发疼。
……那些细小刀口,烙在那位身上一般,凌厉深刻……而她手里没放开的,是当时柜子里的那件东西。
一定是烟太浓了,将什么酸涩由鼻尖熏到眼底。
闻山白几乎没有思考,直接冲过去,将随身最后一瓶矿泉水倒在她衣衫上,打横抱起,拼了命地往外跑去,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为什么?清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帮自己?
外围已有消防人员排除万难赶来,救护车的鸣笛也近在耳畔。
她拒绝了几位伸出援手的友好路人,逃出火海朝出租车跑去。
用肩膀推开半掩车门,将清扶着,轻轻放在后座,忙道:“师傅,去……久行诊所。”声音在抖。
“这这这……我的天,这姑娘,你从火里捞出来的啊?不去大医院啊?”司机赶紧放下手机,手停在跟朋友描述火灾的发送键上,有些慌张地回过头来。
“认识那边的医生。”其实闻山白迟疑过,但她也知道,清身份太过特殊,此时没有别的选择。
“哦……那是那是,有点远啊……”他嘟嘟囔囔,发动车时,又从后视镜观望几眼火海,惊魂未定。
清伏在闻山白肩头,咳嗽两声,将夺回的那件东西塞进她口袋……睡了过去。
闻山白咬着牙……而泪在滑落……顺着脸颊,落在清的发上。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命不凡地、非来不可地、且一刻不肯稍歇地去追真相……居然也明白,行向人间悲欣交集处,必会遇到什么。
……
夜色沉沉,遥见一抹晗光在东天酝酿,久行诊所的医生暂时离开了。
她向来这会儿最清醒。
闻山白刚回了趟家,将清换洗用的衣服带来,自然也看到了床头那张字条,上面新添的落款,那用钢笔写下的,接近钟楷的古拙字体,那一十四笔。
阿极。她的名字吗?
那人还躺着,很久很久,没这么放松过。
她看向东边欲白的天色,心底压抑着什么。好像有很多年……没真正见过阳光下的人间啊……
“对不起……”闻山白蹑手蹑脚挪到床边椅子上,低着头,语气像做错事的孩子。
不过万幸,实际情况远没她想象得严重。那位身上只有几处较浅的皮外伤,因足够多的自保经验,还有闻山白的及时救助,呼吸道没有受损,筋骨更没大碍,稍微躺躺便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