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她再抬起头时,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拐角,余悦这才继续往姚佳理发店的方向走去。
姚佳的理发店最开始开在这边最大的垃圾处理厂附近,因为那里的房子是城中村里最便宜的地段。后来手头里稍微宽裕些后,她重新租了一个两层小院,一楼是理发店,二楼是她的生活区。
余悦有这里的钥匙,是两人认识第一天时姚佳给她的。
两人认识那天她是叛逆出逃的小屁孩,而姚佳是温柔知性的大姐姐。
姚佳在旧店的门口“捡”到了她,把她带回了家,在她警戒无措不想说话时,扔了一把钥匙给她,说:“以后无聊了就来陪我说说话吧,因为我也很无聊。”
她的幼稚出逃、狼狈状态姚佳都看在眼里,但却没有嗤笑,而是用”无聊”两个字保护了她的自尊。
那天的姚佳在余悦心里是救世主,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接过了姚佳递过来的钥匙。
然后这里就成了她的避风港。
四年时间里,从旧店到新店,她目睹了姚佳的成长,姚佳陪她走过幼稚。
在余悦眼里,姚佳是朋友,更是姐姐。
现在姚佳不在,门口亮目的“姚佳的店”四个大字此刻也暗淡无光。
余悦开了门进去,径直上了二楼。
姚佳是个跳脱潇洒的性子,卧室的装修也是怎么随意怎么来,要说整个卧室内能让她牵肠挂肚的,大概只有阳台上摆放的大堆绿植了。
品种各不相同的绿植在她小心翼翼的呵护下长势极好,枝繁叶茂,苍翠欲滴,连小小的多肉都显得胖乎乎的。
余悦帮它们浇了水,又仔细挨个检查了一下它们的状态,确定它们都很健康后她才放心的下了楼,锁了门。
她本来打算从姚佳这里出来就回家,但是余父这两天恰巧代表学校去参加什么交流大会,余母的医院又恰巧加班。回去早了是她一个人在家,回去晚了也是她一个人在家,还不如在外头逛一逛。
许是今天回忆到了和姚佳认识的时候,余悦难得的想要去姚佳旧店所在的地方看一眼,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看什么。
轻车熟路地穿梭在巷子里,距离目的地越近,越能闻到一股说不出来的臭味。
那是垃圾场处理场散发出来的气息。
这里的环境比巷子里的别处差了一倍不止,破旧的楼房,泥泞不平的道路,还有常人难以忍受的臭气。
可是这片地方却永远不缺人住,因为它比巷子里其他区域便宜了将近两倍的房价。
余悦停在了老店的门口。
老店被人盘下来开成了一家面馆,因为经常做饭的缘故,店外的墙被熏得有些黑。在她站在一侧呆呆看着店内的时候,老板看到了她,随即面上洋溢着热情的笑,问她:“姑娘,吃饭不?”
余悦笑笑,“谢谢老板,我吃过了。”
老板摆摆手,示意没关系。然后她退后了几步,从面馆的正前方往楼上看。
三楼最靠里的那个房间是姚佳之前租住的地方,现在不知道里面住着谁。
潮湿、拥挤、漏水、破旧的房间不止代表了不易的过去,也记录了着成长。
以后她们都会更好。
这片天地困不住她们。
余悦转身离开,恰好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面馆所在的楼里不知是哪家发出了“嘭”的一声。
不大不小。
她一惊,向楼上张望,就见老板从店内跑出来,往楼上看一眼,随即冲她笑笑:“估计又是哪家的电路出问题了。”
又?
余悦问:“经常发生这样的事吗,怎么不找人来修一修?”
老板叹一声,“这房子年头长了,哪儿哪儿都是问题,修也不知道从哪里修,大家总想着凑活凑活得了。过日子,不都是这样嘛?身不由己啊!”
那句“存在安全隐患”余悦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一个外人都能认识到的问题,住在这里的人难道不知道么?
他们知道,可他们其实也无能为力。
而生活,也注定不会让每个人都满意。
此刻一楼最里面的房间,光线暗,潮湿。窄小的房间内,魏平安颇有些紧张地看向青年被烫红的手臂。
“哥,没事吧!”
魏棋看了一眼炸开的锅,及洒落一地的汤水,轻轻皱皱眉,甩了甩自己被汤溅到的胳膊:“没事,别担心。”
他拿起门外的拖把收拾狼藉,边收拾便问:“今晚咱在外面吃,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酸辣粉可以吗?”
为什么偏偏是酸辣粉呢?
魏棋沉沉吐一口气,“当然。”
*
短暂的假期后余悦回到了学校,寝室里此时只有一个姑娘,叫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