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面前的姑娘落在自己面上时带着审视的目光,魏棋也不恼,就放任她看。
直到那姑娘愣了很久还没有移开目光的意思,他终于有些受不住了。
“余悦,别只顾着看人啊,窗户能稍微关小一点吗?”
青年唇角的弧度拉平,桃花眼微微眯起,似乎是有些不耐烦的意思,余悦此时也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
“抱歉。”
她移开了目光,转身将窗户关得只剩下了一条小缝儿,然后将头靠在车窗上,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一双眸子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虚影,再没有往过看一眼。
魏棋也没再看身旁的人,在自己打碎了屏幕的智能手机上戳了几下,插上了耳机。
掩饰什么似的。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似乎是觉得安静的车厢有些寂寥,所以突然放起了音乐。车厢里被舒缓地曲调包裹,然后余悦听到了来自身旁人极轻的哼唱。
似乎是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声响,不注意听根本听不到。
而她因为坐在他身旁,有幸听了足足六站一句都没在调子上的哼唱。
再有两站是她要下车的地方,她要是想出去的话必须得让身旁的人腾一下空位,这下她不得不转过头去。
此时青年人的目光落在他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上,手轻轻地打着拍子,嘴里仍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余悦一时居然觉得如果这时候喊他的话是打扰了他。
所以她的目光落在青年人优越的侧脸上,脑袋里却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出声打断他。
人对打量或者看向自己的目光总是敏感的,所以第一时间察觉到身旁的姑娘在看他时魏棋想着她或许只是看其他东西,顺带看了自己一眼。
但是等到那姑娘也不说话,直直地看了他足足一分钟时他终于有些不自在了。
虽然他心里知道她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是内心里总过不去那个坎儿。
他架不住被人这么看。
“好看吗?”
青年突然抬头开口,余悦猝不及防对上了他桃花眼里的疑惑和漠然。
心知是自己的注视让他误会了,余悦下意识地辩解:“不是,是想跟你说我马上下车了,能不能让我出去一下。”
青年看着她的眼睛,听完她的解释后不咸不淡的“哦”一声。
“所以可以让让吗?”
青年不答反问:“永安巷下车?”
她愣了一下,答是。
“同一站下,别急。”
对啊,她怎么忘了,他也在永安巷附近住着。
有了那句“别急”后,她终归是安稳地坐在了椅子上,直到车在永安巷一站停下,身旁的青年起身她才跟着起身。
第8章 棋
车门打开又关上,余悦想起自己钥匙被他捡起的那晚的情形,默不作声故意落后了几步,而后看着青年提着东西走在了前面,步调散漫且自由。
晚风拂过,将青年宽大的黑色短袖的下摆吹地舞动,余悦走在他身后能看到青年劲瘦的腰身。
姚佳的理发店和租住的房子距离这里不过二十分多钟的路程,余悦却没有想到她跟青年居然连着二十多分钟都顺路。
饶是她一惯淡定,都不由自主地觉得这缘分有些狗血,她不知道前面慢悠悠走着的人是什么想法,会不会觉得她在跟踪他。毕竟有了车上的两次囧事,他就算如此怀疑倒也没什么错,甚至显得有些合理。
可是前面的人似乎毫无察觉,或者毫不在意,他甚至用另一只空闲的手点了烟,漫不经心地吞云吐雾。
白色的烟雾被晚风携着,悠悠地经过她的面前,余悦被呛了一下,小声咳了咳。
魏棋的步调突兀的一乱,随即又立马恢复,沉默地掐灭了唇间的烟。
余悦一无所知,眼里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厌烦,她看着前方的身影,停下了步子,打算站着等他走了她再动。
只是姑娘单薄的背脊刚刚贴上粗糙的墙面,前方就传来一声漫不经心地轻唤。
“余悦。”
她抬眸过去,与叼着烟的人隔空对视,然后就听那人说:“带个路呗。”
他和谁都这样么?
语气懒洋洋的,眼里勾着笑的,情绪猜不透的,似熟稔非熟稔地叫着一个只见过三次面的人的名字。
余悦是见过他放荡不羁的模样的,她承认自己大胆,可是现在不是初遇。
失去了第一次相遇时那种盲目的勇气,她什么也不是。
况且就算她可以很勇,现在也不想给他带路。
她垂下眸子,没有看那人的面色,张口就道:“我和你不顺路。”
逼真到不能再逼真。
她看不到青年的表情,只听到青年似乎嗤笑了一声,随后有步伐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