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憾呢?
或许是出于对自己的安慰,或许是这么多年良心始终不太安定,或许是杀妻的罪恶感让他觉得自己不太正常,他希望借沈憾的决定给自己一个答案——每一个人在面对所有成就和所谓的爱情的选择之前,都会选择前者。他当年的选择再正常、也再正确不过。
然而他意想不到的是,沈憾几乎是立刻回复——“好。”
愕然,愤怒,恐慌……一瞬间莫名其妙的情绪排山倒海般涌入脑海,上官礼真愣了很久很久,终于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么凄切疯狂,他双目赤红,不知是喜是怒是悲。
“呵,你就装吧沈憾,狼窝里出来的东西,你至少也得是只狐狸。少他妈在那装深情了……”他疯狂的声音刺耳又聒噪。
他低头,迎上叶时晚冰冷的目光。
“呵……醒了。”他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整个人显得偏执又疯狂,和他平时温文儒雅的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
“咳咳……”叶时晚想要开口说话,却呛了一口,猛烈地咳嗽起来。
“这才是你真实的样子吧?上官礼真先生。”叶时晚冷冷地看着面目狰狞的男人,毫不畏惧地开口。
“我以为你要叫我一声父亲,或者,公公。”上官礼真眯着眼看他,说道。
叶时晚结结实实被他这称呼恶心到了,忍不住冷笑道:“沈憾叫过你几句父亲?你也配?”
上官礼真正在气头上,听到沈憾这个名字,心中的怒火又升腾几分。
“白眼狼罢了,他母亲也没把他教得多好。”末尾还轻蔑地嗤笑一声。
沈素。
叶时晚心中一痛,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怒号,又是那句“你给不了这个真相。”
那个案子如同一根尖刺,扎在他心里,不动还好,轻微一动,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那是叶时晚的阴影,更是沈憾的阴影。
“沈素就是你杀的,因为她发现了你的犯罪事实,并且掌握了相当完备的证据。”叶时晚不管不顾地把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揭开真相的帷幕。
“对,没错,就是这样。她掌握了证据,甚至还想去揭发我,所以她必须死。”上官礼真大大方方承认了。
理所当然的语气,轻描淡写的表情,好像沈素死的应该,死得其所!
叶时晚心中五味杂陈,魔鬼承认了他的罪过,而叶时晚只觉得恶心。
太晚了。
然而接下来上官礼真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叶时晚血液都凉了。
“沈憾也有证据了。”
叶时晚瞳孔骤缩,所以他和上官礼真没有任何恩怨却被绑架到这里,所以他迟迟没有对自己下手——他的目标是沈憾!
怎么办……
狗急跳墙,人急烧香。
他抿住嘴唇,冷汗爬满了额角,内心不断地向上天祈祷,求求了,不要让沈憾来,不要来!
看他紧张的样子,上官礼真觉得颇为有趣,“放心,我可舍不得沈憾死掉。我要他臣服于我,从此为我谋利罢了。”
还没等叶时晚松口气,上官礼真狼一般的眸子突然死死瞪着叶时晚的眼睛,恶魔低语般地喃喃自语:“但是你就不一定了……让我们看看沈憾的真心……他怎么可能会选你呢……”
沈憾一刻都不敢停下。
他依照上官礼真的要求只身往交易地点赶去。
季缘北和冉南词和他兵分两路,隐秘前往,埋伏在交易地点附近,找狙击手盯着,以确保沈憾的安全。
沈憾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约定地点时已经凌晨五点了。
看到那扇破旧的门,沈憾顿时愣在原地——是那间仓库。
几年前差点成为叶时晚的死亡现场的那间仓库。
上官礼真一直知道这些事情。
他知道那场考验差点要了叶时晚的命!
沈憾气得咬紧了牙关,推开那扇布满铁锈,一推就要散架的门,走了进去。
空气中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上官礼真西装革履地站在仓库中央,脸上带着数十年如一日的标准微笑,温和,毫无攻击性,而沈憾现在只觉得那微笑令人胆寒,恶心不适。
“叶时晚呢?”他几乎要把那人盯出个窟窿,从牙关里挤出这句质问。
“合同上……”
“我问你叶时晚呢?!”沈憾没空听他合不合同,暴怒地打断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他的领子吼道。
上官礼真嘴角带着一抹讥笑,扬了扬手,后边几个手下微微让开,露出身后被几根铁索吊着,浑身染满鲜血的叶时晚。
沈憾当场给了上官礼真一个耳光,打得对方嘴角顿时渗出鲜血。
上官礼真却没有还手,依然讥笑着看他,扬了扬手上的合同,说道:“他现在还有气,你再拖一会儿,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