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南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嘻嘻一笑,说道:“我叫来的。”
沈憾点点头,他在旁听席上听了整场庭审,看着他的小律师从容不迫地将证据一一摆出,听着他不急不缓的为自己的当事人辩护,看着他以自己温和而不留余地的方式,将恶魔送入地狱。
他是落在辩护席上的星星,熠熠生辉。
“走吧,去爬山。”冉南词晃了晃自己手上的车钥匙,拉着季缘北往外走。
昨天季缘北说在学校里快憋死了,想去爬山。正好今天开完庭,事情算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去放松,去踏春,去打开一个新的篇章。
驱车到山下,两条上山路,冉南词非要兵分两路比赛,看看是他和季缘北先到山顶还是沈憾和叶时晚取得胜利。分别时他还往沈憾手里塞了什么东西,沈憾展开一看,是两张缆车票。
抬头看见冉南词已经拉着季缘北走远了,还不忘朝他挥手示意,不禁摇头轻笑,不愧是磕学家。但是……他转头有些担忧地看看叶时晚,但是叶时晚恐高啊。
叶时晚看着那两张缆车票,显然也犹豫了,过了一会儿,他接过票,笑笑,说道:“走吧,要勇敢面对恐惧不是?”
俩人朝着另一条上山路走去。
慢慢悠悠边走边逛,没有一点比赛的意思。爬山嘛,讲究的是个休闲娱乐,而且又没说赢了有奖品。
叶时晚在农村长大,对于山上的一些植物比较熟悉,一路上都在指给沈憾看,什么能吃,什么有毒,什么可以用来熬药水……他都非常清楚。
沈憾认真听着,虽然不知道记住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是既然他愿意分享,那他自然是愿意倾听的。
走到半途,旁边的树丛里突然蹦出一只小松鼠,把叶时晚吓了一跳。
小松鼠毫不怕人,手上抱着松果,摇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又朝着叶时晚蹦了两步。
叶时晚蹲下,接过松果,问小松鼠:“给我的?”
没想到那小动物似乎真的听懂了,点了点头,转身蹦跳着走了。
叶时晚疑惑地看着手里的松果,不知道为何会收到这么个礼物。沈憾不禁勾起唇角,说道:“可能它喜欢你吧。”
叶时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鹦鹉送羽毛求爱,脸一下子红了,磕磕绊绊地开口:“但是,我不喜欢它啊。不是,至少不是那种喜欢啊。”
沈憾被他的反应可爱到了,想了想,说道:“要不你赶紧找个对象,断了它的念想。”
叶时晚白他一眼,被逗笑了,骂道:“什么鬼办法。”
另一边,冉南词拉着季缘北拍了一路的照片。
见一个人就让他们帮忙拍照,爬山爬了一半,照片拍了几百张。
见他又要拉人拍照,季缘北无语地拉住他,说道:“快别拍了,你不是要比赛吗?”
冉南词神秘兮兮地笑道:“什么比赛,只是找点独处的时间而已啦。”
这话就很瞎了,独处的时间那可太多了。况且,你把人家叫出来,就是为了分道扬镳找点独处的时间?
然而季缘北很快意识到,不是在给他们找独处时间,而是沈憾和叶时晚。
他后知后觉地问:“等等,你是说,沈憾和时晚他们……”
冉南词眨眨眼,肯定地点了点头。拜托,自己都成了,自己磕的cp怎么能单着?
尽管叶时晚那天明确说了希望沈憾有对象,但是他喝酒到一半,意识迷糊之时看沈憾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和他看季缘北的眼神别无二致。
等他们到山顶,沈憾和叶时晚早已经在上边等着了。
树枝的间隙之间穿插着镀金的火烧云,那是神明都要为之震撼的黄昏。
他们坐上缆车,以天边彩霞为衣,山间灯火为饰,在天际起舞,舞出青春的一页。
这缆车是开放式的,脚下即是百米高空,伸手可以暂时抓住晚风,抬头可以看到半轮月亮正在赶来上班的路上,若隐若现。
然而叶时晚有些无福消受,他紧紧抓着扶手,闭着眼睛不敢看周边。他恍然想起很久之前做过的那个噩梦,和现在的场景重合度高达80%。意识到这一点,肾上腺素狂飙,他在心中疯狂祈祷,拜托拜托,千万别是个预知梦,那可是要掉下去死无全尸的!
沈憾也没有说话,世界顿时安静得只有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就这样过了很久,缆车下到半山腰了,一切都无比正常,叶时晚紧张累了,逐渐放松下来。
这时他听见沈憾突然开口,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最疯狂的计划。
他说:“时晚,我想投一支股票,押上我的全部身家,再加上万倍杠杆。”
他呼吸一窒,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东西。全部身家,万倍杠杆,是拿命在炒股么?然而他的语气那么坚定,不是在问他的意见,而是一种告知。凭自己对他的了解,恐怕不是他想这么做了,而是他已经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