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骇然抬头,正对上陆延舟的双眼。
瞳孔深得纯粹,所有情绪潜藏其中,很难分辨得出真假。
可他刚才说,薛丛景……
电光火石之间,秦羽一个激灵——难道公寓出现的那几人和薛丛景有关?她控制不住地颤抖,激动地分辨:“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
可电话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陆延舟低头瞧了眼手机,径自走去边上接听:“是我。”
秦羽盯着他的背影不放。
没道理给薛丛景背这口锅,她愤愤不平,突然想起那帮人一口一个的“东西”?陆延舟抢了薛丛景的东西?
秦羽脑子里突然蹦出两个小人,众目睽睽之下相互肉搏——喂,快打住!
她猛地扇了脑门一巴掌,痛得往边上看。
可这一看又差点把秦羽的心脏病吓出来——附近不知何时出现了个黑影子,发现自己被瞧见时倏然加快脚步,举着什么东西朝陆延舟奔过去。
那边还在说话:“跑了一个?往哪里——”
“陆延舟,小心身后!”
陆延舟条件反射地往边上躲,被人从背后死命抱住。他屏气,下意识地要将人摔开,却在感觉到背后隐秘的柔软时愣了愣。可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耳边传来硬物与肉的碰撞,但又没有一丝疼痛反馈在他身上。
陆延舟突然醒悟:“秦羽!”他反手把她挡在身后,再要腾出手时,板砖迎头砸下,眼看只能硬生生地挨上一板——
“看你还跑!”魏金利凌空一脚,把人踹得老远,又过去一通揍,等确定对方没还手之力了才折回来。
他冲着陆延舟:“Eric,你们——嗯,啥情况这是?”
秦羽坐在个水泥桩子上面,面前陆延舟半跪着,正慢腾腾捏着她的肩膀。大约是被魏金利一嚷,手底下力气没收住,秦羽闷闷地倒抽口气。
“疼。”她眼泪汪汪。
陆延舟面无表情:“幸好拿的不是刀。”
拜托,她不瞎好吧……秦羽默了片刻:“我其实没想那么多,还有就是——”她眼珠子一转,柔柔弱弱地哽咽起来,“薛丛景很讨厌我的,真的,你想调查肯定能调查得出来。”
委屈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就是最后眼泪不太够用,只能捂住眼睛干嚎。
肩膀上的动作一顿,她从指缝间瞧见陆延舟起了身,却只是站着,不说一句话。
被发现了?秦羽浑身僵直,紧张得大气不敢喘一声,幸好陆延舟很快开口,声音从头顶传来,有些平静得过了头:“你想要什么?”
一个能够逃离泥沼的契机,如果可能的话……
“我想进领壹。”她不敢抬头,低声说。
来之前容岁千叮万嘱,说陆延舟现在身边连个女伴都没有,她大胆点说不定可以争取到留意机会。可这位经纪人似乎忘了,如果她秦羽真能豁出脸面,也不至于被薛丛景打压得喘不过气。
现在呢?她依旧只愿意奔着那百分之一的可能,试一试。
秦羽握紧拳,而下一秒,略带凉意的手指却抬起她的下巴:“你不够格。”
男人背着光,单调孑然地站着,仿佛置身任何光影都无法侵入的冷漠之地,可秦羽瞪大的眼睛里,又似乎清楚倒映出他此刻正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夜晚重归平静。
陆延舟并不担心事态发展过火,他这么将计就计地留下也是为陆家办事,再说如今闹成这样,陆家早该收到风声,理应派其他人来善后。
所以等魏金利和那干人都被带去警局了,他便回到房间。
房间已经被简单收拾过了,还算整洁干净,折损到变形的登机箱已经靠不住墙,只能放在地上。他走过去抬脚轻轻一拨,早不受力的箱子自动朝两边弹开。
箱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夹层还塞着张档案袋,上头用油性笔潦草地写着日期,是去年的五月十三日。
陆延舟蹲下瞧了片刻,把档案袋取出,慢慢绕开封口的细线,随意往里面搂了眼。
妄图找到它的人不会知道,从始至终,所谓的“东西”只是一团空气。
第二天秦羽照计划飞回国,将近十二小时的行程,落地后又倒腾两个多小时才到家,她累得倒头就睡,再睁眼是被电话铃声吵醒,原本也不准备打理,可铃声周而复始不屈不饶,打定主意不让她继续睡下去。
秦羽闭着眼划开通话,含混地“喂”了声。
“还睡呢,赶紧起。”容岁在那边火急火燎,“半小时,我开车过来,有事。”
结果不到二十分钟,银色汉兰达就停在了楼栋下面。
这是抄了多少近路啊?秦羽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不当心扯到肩膀,顿时轻嘶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