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姜严著将扬州少尹姜屠薇提为扬州长史,并让她暂代扬州刺史处理日常事务,直到新的刺史到任为止。
姜屠薇接了任命书,随即走马上任,姜严著见她已稳妥接手扬州府衙,便带着那一队江南军和节度使府的众人,上马回金陵去了。
她一进金陵城,便将那五花大绑的江南军将领放了,让他带兵回营去了,又让其余节度使府的人各自回家休息。
她自己则没有回宅,直奔姞家纯园,跟纯园大管家说她在扬州办事没给姞家打招呼,特来向姞老太爷请罪。
姞老太爷在后宅听见这话,没说什么,只是推身上不爽,没有出来见她,倒是姞家老二姞高悦正好在园子里,听说她来,也才知道她利用跟自己借走的江南军,把扬州刺史给杀了,怒气冲冲地让人将姜严著带进来见他。
姜严著昂首挺胸地跟着管家走进了纯园,一直走到偏院的一间后堂,见到姞高悦正在这里喝茶等她。
她三两步走上前,大大方方地行了个礼,笑道:“见过二世伯。”
姜严著官位比他高,但这是在私下里,还是在他自家园子,他又在气头上,也不像往日那般客气,仗着自己本就高她一个辈分,对此坦然受之。
等她行完礼,他冷冷地看着姜严著,强压怒火说道:“刺史都敢杀,我看贤姪真是活腻了。”
第110章 交割
姜严著听他这样说, 轻轻一笑:“就是没活腻,又闯了祸,这才来求二世伯帮忙。”
姞高悦冷哼一声, “你这祸闯得太大了, 我可没法帮。”
姜严著见他语气比先和缓了两分, 便又说道:“我是实在气不过,二世伯一定知道, 我在扬州码头巡视, 好好的船竟被炸了, 险些丧命运河,那刺史明知我去查盐务会遭到盐帮威胁, 却不管不顾,当日也没陪同我去, 只是叫了个长史跟着, 分明是知道码头要出事,这难道不是他想借盐帮的手除掉我?”
她说完这番话, 见姞高悦皱着眉头没说话, 又掀起袍摆将脚翘起来,幽幽说道:“也不知这是他姞方升本人的主意呢, 还是授了谁的意,要弄死我?”
姞方升从前曾拜姞高悦为义父, 这是江南上下都知道的事,姜严著必定也知道, 姞高悦听她话中有话,瞥了她一眼, “贤姪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是我指使他的?”
“晚辈不敢。”姜严著笑着看他, “只是我很疑惑, 姞方升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敢眼看着盐帮的人在他管辖范围内,行刺节度使?”
姞高悦知道她已写了奏疏,连同一箱证据和姞方升的尸首都已送去洛阳了,想来必是查到了什么,于是冷冷说道:“贤姪既已写了奏疏,自然是都查明了,又何必来问我?”
“我这不是怕二世伯被那老肥贼蒙蔽,他一脚踏两船,一面借着二世伯义子的名头在扬州欺压民众,一面跟苏州沈氏暗通款曲,把许多应该孝敬姞家的东西给了沈家,不知二世伯知道此事么?”
姞方升背着他在扬州大肆敛财,姞高悦是有所耳闻的,但是他的确没料到姞方升居然还跟沈家有联络。
当年姞方升在苏州任上时,原本是靠着沈家上来的,但他为了巴结姞家,卖了沈家一些消息给姞高悦,后来被沈家发现,险些把他乌纱帽摘了。
还是姞高悦看他颇会生财,才使了些手段把他调到了扬州,自此姞方升正式拜他做义父,改换了门庭。
他没想到姞方升还留了一手,沈家这几年借着祁王的关系,在苏州是风生水起,虽然表面上还是以姞家为尊,但暗地里已有要取而代之的意思了。
姞高悦想到这里,将手握成拳在桌上狠狠地锤了一下。
姜严著见状,又一脸严肃地说道:“这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当着二世伯,我不敢说胡话,送回洛阳的奏疏里,我也都细细写了。这次的事大,还牵扯上了沈家,我担心祁王殿下知道了,心里不痛快,所以想请二世伯指点指点。”
姞高悦看了她一眼,仍是没有好气:“这件事殿下是一定会介入的,我能指点你什么?还不全凭殿下一句话?”
姜严著微微一笑,“二世伯跟在殿下身边多少年了,最是了解殿下的,哪怕指点我一句两句,也够我受用了。”
姞高悦知道自家老太爷也对沈家有些不满,若能借这个事削弱沈家的势力,倒也无不可,只是他还得先打听打听祁王的想法。
想到这里,他又喝了口茶,悠悠说道:“祁王那边,我自然有人,只是你闯了这样大祸,还借我江南军的人马跟着你胡行乱闹,哪里是那么容易摆得平的?”
姜严著听他这话有谱,忙笑道:“我求到了二世伯这里,自然不会空手,我马上奉上一份大礼,给二世伯赔罪,也请二世伯在老太爷那里,也帮我美言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