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明轩:“……”
姜欣然朝前行了两步,又问了一次:“明轩哥,世子去了哪里?”
是质问,更是逼问,她为了另一个男人,竟丝毫不顾忌他的感受,迟明轩握了握拳,也朝前行了两步,“欣然,你听好了,世子被皇上抓进大牢了,你等不到他了。”
姜欣然心头一沉,抽了口冷气,她本已预料到这最坏的结果,但当这结果真的到来时,她心里仍然很难过。
两人相隔咫尺,莹莹对望,他眼里是求而不得的痛苦,她眼里是灰心失望的悲伤。
“你帮着郑时初来陷害楚世子对不对?”她冷着脸问他。
“欣然,朝堂的事情太复杂,你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你与郑时初合成了一伙儿对不对?”
“欣然,楚世子被抓进大牢乃是他触了皇上逆鳞,跟我与郑时初并无关系。”
姜欣然往后退了一步,无奈地看着他:“明轩哥,你变了,那个在孟府与姑父饮酒作诗畅谈理想的男儿不见了。”
迟明轩瞬间被戳到痛处,握了握拳,逼近她,眼角泛红:“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何会变成这样吗?”
姜欣然面色疲惫地摇了摇头:“明轩哥,人活一世首先得学会看清自己,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她说完凝视了他一眼,转头往身后的马车行去。
迟明轩看着她的背影,身子一软,趔趄了一下,胸口被巨大的悲伤揪住,他捂着胸口大喊:“欣然,你听好了,无论我变得如何不堪,我也会咬牙走到你身边去的,你等着便好。”
姜欣然却头也不回,态度决绝地上了马车,车帘“啪”的一声放下,自此他再看不见她。
“姑娘,回店铺么?”胡大握紧缰绳问。
“去一趟侯府。”楚世子被抓进大牢,她势必要与老夫人商量如何救他。
胡大应了声“是”,一甩响鞭,朝安平侯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侯府前厅里。
国公爷坐于首位,身后站着周为。
鲁氏坐于次位,旁边则坐着楚玉书。
断绝来往的两家人,因为这次意外,终于难得地坐到了一起。
国公爷面色不善,底气浑厚,“我的音音便是葬身于你们侯府,若是她唯一的骨肉再出意外,老夫真恨不能踏平你们这座府邸才好。”
鲁氏抹着泪珠子,语气哽咽:“老哥哥呀,子仲可是侯府的独苗啊,我唯一的孙儿呀,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别说踏平这座府邸,就是你要了老身这条性命,老身也二话不说,反正老身也活不下去了。”说完呜呜地低声哭起来。
孙姑姑忙递了巾子过来,给老太太擦泪:“老夫人,您别急,眼下国公爷上门,不就是想一道商量出个法子么,世子一定会没事的。”
国公爷抖着白须,鼓着腮帮子:“万一不行,老夫便亲自进宫,去找皇上求情。”
鲁氏忙接下话头:“老身也去,老身拼了性命也要求皇上饶过我家孙儿。”
周为也急得面色发红,斜了一眼楚玉书:“传说你们楚家军不是挺厉害的么,依我看,不如让楚家军之前那些将领去宫门口跪求皇上,跪一日不行就跪两日,跪两日不行就跪三日,眼下皇上正着力发展大周军事呢,对这些军中将领颇为倚重,如此一来,自然就会松口饶过表哥了。”
“放肆。”国公爷一声厉喝:“子仲本就是在逼迫皇上,如今你还怂恿一帮将领去跪,说得好听是与军中一起逼宫,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意图谋反。”
周为讨了个没趣,懊恼地撇嘴:“那祖父就当我没说好了。”
楚玉书倚着矮几,支着脑袋,懊恼地叹了口气:“都怪这逆子胆大包天,竟去查什么废太子案,这下好了,连自个儿都搭进去了,弄得全家人都不得安身。”
国公爷斜了楚玉书一眼:“你有何资格说他是逆子?想当年,你被柳氏撺掇倒向誉王党后,你的执友李光磊负屈含冤被枭首示众,你可有出来为他说过一句话?你没有,你连给他收尸的胆量也没有。”国公爷说着冷哼一声:“后来人死了,你倒是每年腊月初一去祭拜他,如此惺惺作态,当真是连子仲一半也比不上,如今子仲顶着压力让冤屈的人得以昭雪,让正义得以伸张,倒被你说成是逆子了,楚玉书你且听好了,并非他不配为人子,而是你不配为人父。”
话说得有点重,楚玉书一时无言以对。
鲁氏也只默默抹泪,没吭声,她知道自己养了个怂包儿子。
正在几人沉默之际,牛二匆匆来报:“老夫人,侯爷,姜姑娘来咱们府门口了,说是要见二位主子,奴要不要……放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