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早晨是乌黑的,但他们就是要在漆黑的晨曦里出行。
两人的被窝暖烘烘的,谁都不想起,谢恒更是直接把头钻进被子里,一点皮肤也不想外露。
谢挂强行爬起来开灯,然后去洗漱。
室外的风吹进溜了进来,省得被窝里的谢恒又往里蜷缩了一点 。
昨晚不知怎么了,他身上半夜热的慌,全身都被捂出了汗,于是他把上衣脱了,后来他才好受了些。
谢持洗好脸回来时,看见弟弟被被子“埋”着,顿时觉得特别可爱。
他想过去逗一逗他家的小懒虫,顺便叫小懒虫起床。
他把谢恒头上的被子扒开,就看到了他红透的脸,身体也在发烫,吓得他赶紧洗了条冷水的毛巾敷在谢恒头上,东翻西找体温计。
再把体温计放到他腋下时,谢持注意到他肩膀上的刀疤,有正在愈合的,也有好了后留下的痕迹,一道接着一道,触目惊心。
这不可能是不小心受伤的,傻子都能看出来是自残。
他叮嘱谢恒夹紧体温计,然后去看另一边肩膀,同样也是数不清的刀疤。但他无暇顾及,谢恒发烧将近40多度。
“起来喝水吃药。”他温声细语,家里的退烧药已经不多了,想等着放学回来再去买,现在应急先用用。
谢恒闷声抗议,又把头缩了回去。
谢持强行给他喂了几口水,趁他不注意,把药塞进他嘴里。
他厌烦了这种行为,赌气似的朝另一个方向睡去,还把谢持的枕头推下床以示权威。
他也不敢真的对自己弟弟下手,只是拿来碘伏小心翼翼的给谢恒肩上的刀疤消毒,上药用绷带弄好。
谢恒能感觉到肩上冷冷的触感,只是他不想动。他一向最讨厌冬天,不仅冷,还要早起。
谢持想把他拉起来穿衣服,他费劲的样子像大熊。可是谢恒就是雷打不动,任凭哥哥在旁边叫喊,身上像绑了块铁,而他觉得自己是团棉花。
今天要月考,他是不想让谢持迟到的,简单推脱过后,他表示自己一定会去医院。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他出门上学去后不久,谢恒便又睡了过去。
走之前谢持在弟弟的班群里发了请假短信,最后才急匆匆的去学校。
谢恒醒来的时候是早上10点左右,暖阳透过窗照在了他的脸上,他就在暖阳下坐了起来。
他双手抱着腿,头依旧模糊不清,只觉得口干舌燥。转头看到哥哥放在床头柜上的水壶,他转身去倒水,却不知是不是动作太过剧烈,脑子昏昏沉沉摸不清方向,全身骨头像散架似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倾,整个头撞到了床角。
他伸手一摸,有个大包。
这一撞头又晕又疼,他瘫软在床上想缓缓,却因为忽然飘来的风又猛的坐起来,穿上衣服缩进被子里。
现在他脑子清醒了,就是有点疼。
好在这几天何芳有事回了老家,不然他肯定会挨一顿骂。
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他妈的电话打过来了。
谢恒忽然想起自家母亲和父亲也在班群里,他在心里骂了几句谢持,为什么不私信发请假条给老师?
“喂。”何芳很久没给两兄弟打过电话了,一是没必要,二是跟他们确实没话说,以至于她经常忘记两个儿子的电话号码。
谢恒回了一声嗯,今天的母亲声音格外的温柔,应该是知道了自己发烧的事情。
“发烧了是吗?医疗箱里有退烧药……”何芳人在菜市场,电话里的声音不是很清楚,时而有杂音混进来,“你吃完药下午就去考试,我跟老师沟通一下,看能不能让你补考上午的科目。”她的声音又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谢恒觉得是自己错付了,母亲打电话的目的根本不是关心,而是变相催促他去考试。
他有气无力,还是硬气的回了一句:“我可能去不了。”他的嗓子真的很干,声音听上去有些奇怪,像施工现场的声音一样,又粗又沙。
何芳觉得十几岁的男孩哪那么娇气,他一向看重儿子的学习,无形中把两个儿子当做攀比的工具。而现在谢恒说的话,无疑是在他顽固的思想上猛踩一脚。
“怎么不能去了?一个中午还不够你退烧?我看你就是不想去,别像个女孩子那样娇里娇气的!你不去考试,那这些学期的努力不全白费了?影响你高二分班怎么办?你有短板就应该去攻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生个病就能一躲了之。”
她的人生道理输出百分之百,听得谢恒耳朵生茧,同时也让他怀疑自己到底是月考还是高考?
耳不听,心为静。等何芳骂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应付了几句,匆匆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