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生气啊?”他转过身,嘴角扯了扯,话里话外都是讽刺:“我还以为你真的没脾气。”
我低下头,喉头几番滚动,努力咽下我想要说出的,不太好听的话。
我突然觉得难过,在奶奶去世之后,我其实再没有产生过这种情绪。哪怕和宋非相处这么久,我也没有这样难受过。
难受到,仿佛只要再眨一下眼,就会掉下泪来。
我吸了口气,到底抑制住了那股没有源头的悲伤,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因为你不一样。”
我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所以闭上嘴,选择了沉默。
周知临是真的不一样,我可以接受宋非的疏离和厌恶,但是周知临不行。
“……你不要讨厌我。”我哽着嗓子,说:“别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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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我自己想哭……
弟弟真的很可怜,不要讨厌他呜呜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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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没有讨厌你,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语气生硬也急促,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所以短暂地停顿之后,又转了个话头,说:“你不是要帮我上药吗?”
周知临板着张脸,眼神却露出无措,说:“我去找医生拿医药箱。”
他说完就有点急地走出去,甚至没给我做出回答和选择的时间。
病房里又只剩了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我听到自己一下一下跳动的心脏声。
我缓了少时,才抬起眼,看他离开的方向,隔着病房的玻璃窗看见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形容不出来现在的感受,只是吊在空中,找不到半点实感。
我时常觉得我是在做梦,梦里才会这样美好,有人惦念,有人心疼,有人爱着。
41.
“疼吗?”我收回手,将手上的棉签扔进垃圾桶,打破空气中凝固的气氛。
他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我说话才抬起眼,摇摇头,说:“不疼。”
其实我俩这样是有些奇怪的,明明身在医院,却偏要这么多此一举。但我们都默契地没有指出这点,好像这样发展才是正常,符合常理的。
我和周知临是同父异母,长相却都遗传的父亲,即使不是同一个母亲,也常常被人认为是双胞胎。
但我这样近距离看着他的时候,就发现,他和我还是很不一样。
他五官太优越,皮肤也白,所以一点小伤口在脸上都格外明显。
这样的人,应该是被众人环绕,宠爱着的。不该像现在这样,因为我去打架,去受伤,还要忍着脾气来顺从我,呵护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怎么可能不疼。”我小声讲,从床头柜里掏出几颗糖,说:“我疼的时候会吃糖,你要不要吃?”
周知临骗人的技术太糟糕,沾着碘伏的棉签触上他皮肤的瞬间,他咬肌都下意识地绷紧,眉头也不自觉地皱着,让人光是看着,就觉得疼到不行。
明明碘伏不是很疼的,我想,原来周知临也是个怕疼的人。
42.
他把糖收下了,虽然他嘴上说不吃。
我觉得怪幼稚的,都快三十的人了,吵了架,居然会因为几颗糖和好。
那之后没几天,我就和他去了国外,说是什么专门攻克胃癌的医生,有了重大突破。具体的我不太了解,只是半神游地听周知临和我介绍。
走的那天阳光很好,晒得人暖烘烘的,心情于是也变得好起来。
我回了趟原先和宋非一起住的地方,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然后把钥匙放在了茶几面上。
不过短暂一个月,屋内就因为无人居住落了层薄灰。时间有点赶,只来得及让我匆匆打扫客厅,最后关上门的时候我回过头,很深地看了一眼这个我居住了如此之久的房间。
到最后,我甚至没有资格将这个地方称作“家”。
不过家不家的也都无所谓了,就像周知临所说的,他才是我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亲人,是和我留着相同血液的,我的哥哥。
他也的确和他自己说的一样,带我回了家。
活着或者是死去,我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了。
至少在这些日子里,我无限接近过幸福。
我拎着行李,透过玻璃门望到周知临倚着车身的身影,再一次觉得,此时此刻,我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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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非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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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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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周知远死了。
我不信。
“信不信随你。”周知临掠过我,眼神很空洞,周身都被低气压覆满,看上去憔悴,也没有精神气。
“我不信。”我还是这么说,实际上脑子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否认,甚至笑了一声:“他又在作什么妖,这么骗人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