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谣说,我是那种人吗?肖慧中说,你当然是,信不信我给你背天秤座爱情运势,你的命运掌握在我手里。
她们又东拉西扯了一会才在图书馆门口分开,罗谣独自去了目黑。她草草地逛了逛,兴致不高。
河流、樱花树、草坪、精美的商店都无法吸引她,她心里空落落的,有些难过。她抬起手,摸着手腕。
晚上她没什么胃口,就在家门口的拉面店吃了一点。她不停地看手机,蹦出来的只有群聊。
大家对沈澜沧和罗谣今日的行为表示欣赏,宋小雨更是盛赞她们是勇士。只是主角们迟迟没有现身,罗谣懒得回复,沈澜沧下落不明。
罗谣点开沈澜沧的对话框,思考良久,打了一句“你还好吗?”她点了发送,呼吸轻得不易察觉,心脏也感受不到跳动。
勉勉强强。那边回复。
在家吗?
在学校门口的河边。
一个人?
嗯。
罗谣咽了下水口。
要我陪你吗?
那边有点沉默,罗谣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然而——
来吧。
罗谣冲出拉面店,坐上了开往学校的电车。
电车开动的时候沈澜沧坐在河堤上,罗谣的信息让她无比惊讶。在她印象里,罗谣不是会主动联系她的人,每次的邀请和对话都是自己发起的。
今天下午她哪也没去,就在学校图书馆,还遇到了肖慧中和严子敏。晚上她让姚岑自己去吃饭,她想一个人走走。姚岑劝她别想太多,犯不着大动肝火。
吃完饭她在河堤散步,河两岸的灯亮了,在河面投下摇曳的一段影子。她坐在那里,周围人来人往,她倍感孤独。
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世界刹那间失去了意义,哪里的生活都是那么乏味陈旧。妈的,没劲透了。
是不是应该跳进河里,让河水淹没头顶,灌进肺里,只剩最后一丝氧气的时候,人才能明白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罗谣问她还好吗?要不要来陪她。
沈澜沧盯着屏幕呆看了一会,眼泪就掉在上面,像放大镜一样让那些话成倍膨胀。她低声笑起来,一边哭一边笑。
来吧。
沈澜沧回复。她需要罗谣,只要她来,河岸的灯都熄灭了也可以。
她躺在那里等着,散步的人逐渐多了,脚步声和说话声从她头顶飘过,她断断续续地偷听到别人的生活。
隐隐约约传来电车站的广播音乐,车到站了。几分钟后,无数混乱的脚步声出现在河堤上,有人在她附近停了下来,一只手伸到她的面前。
“吃冰激凌吗?”罗谣问。
第19章
“便利店的滞销货,随便吃。”她们坐在河堤上吃甜筒。沈澜沧知道罗谣又在诓她,便利店会滞销这么好吃的冰激凌吗?
“你这一年薅了便利店多少羊毛?”她问。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也是羊,何况我带去了一只羊。”罗谣拍拍沈澜沧。
沈澜沧嗤笑一声,吃完最后一口冰激凌,在手里翻来覆去叠着包装纸。河水微波,灯影阑珊,几条小艇从桥下游过,竖着裁开波纹,慢慢划到她们面前。
“那边就是富士山的方向吧。”罗谣指着对面的楼,她们从教室里看到的富士山就夹在楼中间。“如果一直沿那个方向走,会不会走到山脚下?”
“我梦到过这个场景。”沈澜沧说,“我从教室里跳下来,走过那座桥,走出东京。但是路途太远了,我只走到静冈县,停在那休息,预备下次梦到的时候再上路。”
“我也梦到过,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始终原地打转。不如下次你做梦的时候叫上我,我们一起走吧。”
“不包食宿。”沈澜沧开玩笑。
“我有便利店滞销货,用不着你包。”罗谣骄傲地晃着脖子。沈澜沧躺下去,看着她笑。那种虚无的感觉正在慢慢消退。
她说,今天谢谢你。罗谣说,感动吗?她说,太感动了,我会铭记你的大恩大德。罗谣说,你这回还蛮有良心的,就是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她又问她是不是还在生佐藤老师的气,她说没有。她没有生谁的气,或者说,她不知道该生谁的气。她只是有点累。
“我觉得学校就像个笼子,我们进学校就是为了被驯化成文明人。人的一生就是被驯化的一生。先进笼子的还会教育后进笼子的人,告诉他们要遵守‘笼规’,不然就会被当成公敌。”她看着对岸繁华的街景说。
“人从出生开始就时刻准备进笼子,从小笼子到大笼子,等被驯化得差不多了就放进社会,进入一个个监狱,自动过着劳改犯一样的生活,再孕育下一批进笼子的人。”沈澜沧越说越激动,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