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处停了很多辆机车,围了很多人,都是男的。
其中一个年龄较小的,年纪只有20出头,看徐恩过来后,激动地扬起手打招呼:“徐恩姐!”
这是徐恩刚开始接触机车的时候认识的一帮人,他们以机车为家,四处旅游,走到哪算哪。
徐恩摘下头盔,朝他们走了过去,笑道:“卫大哥,好久不见。”
他们简单地拥抱了一下,成呈不满地撅了一下嘴:“徐恩姐,明明是我先和你打招呼的。”
“你也好久不见啊,成呈。”徐恩捏了一下他的脸。
卫啸拍了一下成呈的头,“这小子天天说想你,早就想见你了。”
成呈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随后,卫啸掏出一张照片,拧眉道:“你让我们找的这个人,我们去旧城的时候打听了,但是他从那个地方搬走了,邻居对他都非常不满,说是欠了不少钱,估计早被人弄死了。”
“但是我们又在别的地方打听到了他的消息,这孙子狡猾的很,这几年躲债躲出经验来了,我们又找了几天,还是没找到。”
徐恩“哼”笑了一声,扫了一眼那张照片,眼神里满是厌恶之色,仿佛多看一眼都是脏了她的眼睛:“他倒是命长的很。”
卫啸拍了拍徐恩的肩膀,他的声音沉稳缓慢,显得语重心长。
“恩妹啊,卫大哥是过来人,人这一生有太多比仇恨重要的东西了,我们都应该往前看。再说了,惦记的越少就越快乐,成呈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啊,脑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天天活得跟个傻小子似的多好。”
成呈斜眼看卫啸,你礼貌吗?
晚风吹起她的发丝,她看着远处苍凉的夜色,高山被黑夜吞没,天空黑漆漆的,和她的心情一样。
她轻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语气沉沉,“可我就是觉得不公平,卫大哥,这一点都不公平。”
曾经有多少时刻,屋檐上蜷缩的猫,天边渐褪的晚霞,夜色中盛开的烟花和徐恩的生命一样,悬于一线,转瞬即逝。
她没有一个夜晚是安稳睡去的,她想弄死燕京华,想狠狠地折磨死他。
要她放下,太难了。
成呈站在徐恩的身边,小声说:“徐恩姐,你开心一点。”他看向卫啸,卫啸朝他摇摇头。
这个坎,要她自己肯跨过去才行。
冰凉的夜色笼罩着这一片沉默的城市,徐恩骑着机车在马路上狂飙,只有骑车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自由的,所有的烦恼都随着街边呼啸而过的景色,追不上她风驰电掣般的速度。
她把车骑到了燕嘉禾的楼下,上楼敲响他的房门。
燕嘉禾打开门一开,徐恩一手夹着头盔,发丝有些凌乱,鼻尖泛红。
“徐恩?”
“有酒吗?”
燕嘉禾把徐恩带了进来,从冰箱里搬出一箱啤酒,她手指撬开易拉罐,仰头直接猛喝了一口。
她坐在灰色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俩分钟喝完了一罐,当她开启第二灌的时候,手腕被燕嘉禾握住。
燕嘉禾坐在她的身旁,凝眉轻声问:“你怎么了?”
徐恩视线移向他,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她眼底的悲伤。
她本不想说的,她不想再让他因为自己难过,可是徐恩心里委屈。
所有人都劝她放下,让她往前看,因为他们不知道在她得身上都经历了什么,他们只是以为那些不好的不幸的事情只是小小的家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不至于如此耿耿于怀。
她挣脱开自己的手腕,燕嘉禾的神情暗了一瞬,听她缓缓道:“你还不知道吧,程静死了。”
他的手骤然一紧,手里的酒罐被被捏的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早都死了,在我高考完那天...跳江了,她被打捞上的时候浑身都是冰的,”徐恩看向手里的酒罐,语气缓慢悲伤:“就像手里的这罐酒一样,很冰,怎么捂都捂不热。”
“我特别怨她你知道吗?”眼泪从眼底漫上来,她转头看向他“是她把我从旧城带走的,可是她又把我抛下了!”
燕嘉禾牙关紧咬,眼里是一片悲壮的海,程静去世的时候他却不在她的身边,她该有多么无助和悲伤,自责和悲伤一起涌上来。
他横过手把徐恩捞在自己的怀里,头埋在她的脖颈之间,声音有些发抖:“对不起...徐恩,对不起,我好没用,我什么都不知道...”
“嘉禾,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她的身体轻颤,那是极度地悲伤和委屈从心底嘶鸣共振在身躯之上。
太不公平了,程静死了,她的大半人生都被燕京华毁了,可是他还活着。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他的肩膀处,烫得他心疼,“我从前最讨厌的就是酗酒的人,可现在我也开始喝酒了,生气了也会乱砸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