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府穴上传来的钝痛使他明白过来,金眼初现时的那个瞬间,锁住风府穴是阻止金眼发作的唯一机会。
“叶云泽。”他低念了一遍,像是赞赏,更像痛责。
“叶寒川,”宣湛道,“将无极丹交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叶寒川虚弱地一笑,他的脸上已无半分狠酷,看上去只是一个相貌俊美的普通人。“我反正要死,”他说,“为何要把无极丹交给你?”
“交了出来,免你皮肉受苦!”
叶寒川愈笑,说:“反正要死,受点皮肉之苦又何妨?”
宣湛“哼”一声,一脚踢在叶寒川胸口,将他踢翻在地。叶寒川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冷汗涔涔,再也笑不出来。
千娆不自主地一阵颤栗,这一脚好似踢在她心尖上一般。
宣湛骂道:“死到临头,还这般狂妄。”
宣源这时走了出来:“大哥息怒。”他指两名女子将千娆扶起,向千娆道:“姑娘,在下若没记错的话,这位是阿娆姑娘?”
千娆不理他,只将一双眼望着叶寒川。
“阿娆姑娘是否知道取出无极丹的方法?”宣源问。
千娆想起先前,叶寒川就是为了她心腑受剑,并试图凝结无极丹。
说起来,叶寒川落到这步田地,不正是因为她吗?
那日,在那咸水湖,叶寒川不顾性命硬是运功凝结无极丹的情景在她脑中浮现。若以内力驱动气血,汇于血液外流之处,无极丹或许就能以血凝结。
“阿娆姑娘倘若知道,”宣源又说,“可否见告?”
千娆这才转过眼来望着这宣源,她便知道又如何?
众人本都在想,看刚才这姑娘指认叶寒川的情形,这姑娘应当与叶寒川有仇,她如何能知道无极丹该如何取出?但此时看这姑娘神态,她竟似乎果然知道!
“这金眼是个十恶不赦之徒,”宣源接着说,“人人得而诛之。姑娘若能相助,全天下都会感激姑娘;但姑娘若不相助……岂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天下人感激又怎样?冒天下之大不韪又怎样?她全不在乎,她只知道:她若说,叶寒川会死;她若不说,叶寒川会受尽折磨而死。
她该怎么做?
她又去望叶寒川,叶寒川的脸上再次露出令她心碎的悲苦神情。
“你们想要无极丹,”叶寒川这时说,“问她却有何用,她如何能知道?无极丹便给你们又怎样?只是,无极丹只此一枚,却要给谁?”
“你无需管,”宣源道,“交出来便是。”
叶寒川蔑笑,说道:“你宣家近年强势,这无极丹自然是归你宣家。只可笑,宣老太爷年近百岁,威名依旧,不想他的子孙后辈养尊处优,却是一代不如一代。如今的长子宣湛,更是只能练别家武功以求速成,只怕已然练成另一个金眼……”
宣源脸色一白。而宣湛重剑翻起,就要在叶寒川肩头削落。千娆再也顾不得其他,一下扑到叶寒川身上。总算宣湛还不想伤了一名弱女子,收住了剑。
众人见这美貌女子先前似乎与叶寒川有仇,这时却又救他,都是大惑不解,交头接耳的都问这女子是谁。
叶寒川的眼中现出了一丝光亮。“你不用这样,”他说,“他想要无极丹得很,舍不得杀我。我吃他几剑,也没什么。”
千娆摇着头,捂住他的嘴,心里说:你这分明是想激那宣湛杀你。
叶寒川拿开她的手,说:“你起来。”
千娆怕宣湛要对叶寒川下毒手,如何肯起来,搂住叶寒川不放,心里想:他们若要打,连我一起打;若要杀,连我也一起杀了罢。
突然,“砰”的一声,什么东西从楼上掷了下来,落在千娆身旁,木屑飞溅。人们看时,竟是一颗头颅。
原来,是装着宋简心头颅的木盒被人从楼上掷下,木盒摔得粉碎,宋简心的头颅滚了出来。
众人都倒抽一口凉气,不防受惊,“哎呦、哎呀”地叫出声来。
宋简心的头颅在地上摇摆了两下,那么像叶云泽,好像是在提醒千娆,身边的这个是什么人。
叶寒川望着楼上,低吼一声:“宋简仪!”
千娆清醒过来,她立刻厌恶地从叶寒川身上离开,全身的力气涌向她的手掌,她一掌打在叶寒川脸上。叶寒川低下头去,嘴角又渗出血来。
众人见这姑娘先是救叶寒川,这时却又打他,更是迷惑不已。
千娆捧起宋简心的头,悲痛欲绝。她都使娘亲的遗体遭遇了什么啊?她又使她的哥哥遭遇了什么?叶寒川已对娘亲痛下杀手,她却仍不听哥哥劝告,还要相信叶寒川,最终害死哥哥。
叶云泽的音容笑貌在她的脑海浮现,仿佛昨天,他还宠溺地笑着逗她,劝导她,责备她,仿佛昨天,他还是她志得意满笑眼吟吟的哥哥,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这一切怎么突然之间就能全部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