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空,你还好吗?”
莫连鸾再次唤了声,抬手为这个被困在自己世界里的男子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收回手时已是带了泪光。
第二次的呼唤,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
两滴泪珠滴落在那些绷带上,莫连鸾将他的手掌握在自己手中,心痛地闭上了眼睛。
“云空,你何必这样呢……”
男子的双眼黯淡,没有丝毫的波澜。
就像是不愿从梦中醒来的孩子,固执地拒绝着全部的世界。
……
……
莫连鸾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将门轻轻的掩上。
然后她拎着手中已经空了的热水瓶,向着记忆中热水间的方向走去。
已经天黑了,走道尽头窗户外的天空是一片幽深的黑,透着股凄凉。
一路上都没见到人,只有明亮的灯光照着前路,莫连鸾脚步无声,犹自沉浸在悲伤中。
转角处突然传来了人声,虽然不大,却在这空旷的走道中分外显眼。莫连鸾吃了一惊,停住了脚步。
“……无法苏醒的原因应该是精神力被震散得太过彻底,即便因为那未知能量的原因而勉强进行了母体转换,可是……他短时间内并没有足够的精神力……”
“能不能醒?”
淡漠的男声直接截断了先前恭敬人声的阐述——竟然是云天的声音。
莫连鸾一边奇怪云天怎么还没离开,一边心惊地回味着先前撞入耳中的话语,想明白两人在讨论齐翊后,心跳猛然加速,她摒住了呼吸,尽力听着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听到这个直接了当的问题,先前那个人声顿住了,竟似犹豫了的模样。
“……”
莫连鸾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大了双眼,紧张万分得等着那人的回答。
“不确定。”
终于,那人声再度响了起来:
“也许只要几天,或者几个月,但也有可能要用上几年,甚至一辈子。他的精神力毕竟整个被震散了,按照常理他已经彻底死过一次了……现在他只能算是一股附在母体上的能量体,精神力能不能恢复、恢复速度如何……还是得看个人。”
良久没有回应,像是就连云天都陷入了沉思中。
“司令?”
终于,那个人声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知道了。”
云天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显得有些疲惫。
而后,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再无声息。
“……”
莫连鸾靠在墙上,一时有些难以置信,只觉得脑子一阵眩晕,万分的哀痛如同倾倒了的积雪,瞬间将她淹没。
他们刚刚说了什么?
明明,明明之前自己亲眼看到齐翊活过来了,为什么……
什么叫做只是一股依附在母体上的能量体……什么叫做能不能醒过来看个人……齐翊难道不是已经无恙了吗?明明他的子体化作光飞回母体中了……为什么……还是不能活过来?
这副样子,跟洁姨有什么区别?
走道空旷无人,没人发现有一个女孩子久久地靠墙站着,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空了热水瓶。
不行,自己不能哭。自己如果倒下了,谁来照顾云空?若是云空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受不了的。
莫连鸾紧咬嘴唇,想要继续迈开步子走向此行的目的地。
然而不知何时,她的双脚竟已软了,她一个踉跄,终究是又一次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
她无力地倚着墙跪坐倒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发出的哭声让房间里的云空听到,
算了,也许痛哭过后就能很好隐藏起这份悲伤了呢?
最起码,能瞒过云空。
齐翊……齐翊……你一定要好好活过来啊……
我们是那么需要你……你……你可千万不能跟洁姨一样啊……
少女的无声痛哭持续了很久、很久。
……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莫连鸾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她昨晚竟然是不知不觉伏在云空身旁睡着了。
她忙直起身,看向云空。
那个少年在晨光之中睡的很是安详,看起来他晚上睡的还不错,昨晚自己为他整的被角还是那副模样。
莫连鸾舒了口气,这才觉得自己手脚冰凉,甚为难受。
毕竟是冬季的夜晚,这样睡一晚上还是太勉强了。
不过最为难受的,还是因为昨晚的痛哭而肿的厉害的双眼,刺刺的,令她尤其在意。
算了,补一个回笼觉吧。一觉睡醒这双眼睛应该就能好了。
她这般想着,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脱去了外套钻入旁边的病床上,闭上眼。
也许真的是太累了,她很快便再次睡着了,待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是大亮。双眼确实是好很多了,应该不会露出什么破绽来让云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