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连鸾是哪个?”
莫连鸾一愣,正要回答的时候,她的母亲一把抱住了她,一脸警惕地看着那两名狱卒,尖声问道:
“做什么?”
其中一名狱卒耸耸肩,道:
“上头有请,还请莫小姐赏脸移驾。”
莫连鸾皱眉,略有些犹豫。
另一名狱卒见没人站出来,甩了甩手中的钥匙圈站在那等着,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
莫连鸾咬了咬牙,心想不管什么事,这样躲着终究不是办法,她将母亲的手拿开,回身冲她一笑:
“放心吧妈,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
她再不等母亲接下来的话语,站起了身。
“我就是莫连鸾。”
※※※※
今天竟然是一个极为难得的冬日晴天。
正是傍晚的时候,并不强烈的阳光照在皑皑白雪之上,让人感觉到了一股冬日罕见的暖意。
窗帘被完全拉开了,映得整个病房一片亮堂。
从窗外照进来的夕阳同样照在那个靠坐在病床上的人身上,将他身体的轮廓衬得一片朦胧。
却是显得那般冷冰冰地,毫无生气。
是的,毫无生气。
他的双眸毫无光彩,只是呆滞地直直盯着某一个方向,良久才眨那么一下。
那个如今叱咤风云的男子此刻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兄长,端着碗稀饭,有些笨拙地伴着配菜一勺一勺的用勺子将食物喂给他,他也没有拒绝,勺子来到唇边时,也会机械地张口将其吞咽下去,偶尔几次食物流出口,他也没什么反应,皆是云天皱着眉用纸巾将其拭去。
莫连鸾看着这一幕,心头猛地一震,呆在了病房门口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天感觉到门口来了人,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有着还未来得及藏起的无奈与愧疚。
“你……”
莫连鸾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云天却将那碗饭置于一旁的桌上,站起了身。
她全身一僵,带着些许的警惕,看着这个如今空山组织最大的敌人。
“你就是莫浊的孙女,莫连鸾?”
云天的声音与他弟弟相比起来要低沉许多,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在作祟,听起来阴恻恻的,使得莫连鸾打了一个寒噤。
莫连鸾点了点头,双眼不自禁的瞄了两眼那个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身影,眼神中有着迷茫,更多的却是担忧。
云天走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两眼。
“……”
莫连鸾被这个高了她足有一个头的男子看的有些局促,不知为何竟感到了些许难为情。
算起来,自己虽然和云空认识不少年头了,这个“传说”中的哥哥,还真没见过面。
没想到第一次正式见面,竟然会是在这种场合。
“那个……”
她正想开口问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带到这来时,云天一手抬起,竟然就这么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莫连鸾身子一震,整个人呆了呆,抬眼时,云天竟然已经在她身后数名押送人员的施礼中走出了这个病房。
莫连鸾愣愣地看着那个消瘦的背影——除了最开始的那一个问话,这个男子竟然再说过一句话。
“莫小姐。”
身后其中一人这个时候开口跟她说道:
“接下来你就呆在这里,不用担心你的家人,我们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需要什么的话,直接写在纸上贴在门前就行了。”
没有更多的解释,那些人也都无声地出了病房,末了还不忘将门带上。
只留下她一人在原地。
不过她明白的,之所以留下她一人的意思。
她甚至能从云天的沉默中,听出那句嘱托来。
照顾好他。
云天想说的,应该是这个吧。
也就是说,自己的猜想……并没有错。
莫连鸾眼眶一热,将视线重新转回到那个孤独地坐在夕阳中的人身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确定地,唤了一声。
“云空?”
毫无反应。
逆光之中,那个人依旧直愣愣地看着某处,仿佛所有的外界刺激都无法到达他的心中。
莫连鸾只觉得自己此刻心有一种被人揪紧的感觉,不祥的预感愈来愈浓。
她走上前坐在了他身边,仔细打量起了这个她三天以来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的男子。
他应该已经接受过了治疗,之前因为跌倒而在额头上裂开的巨大豁口已经没了踪影,整张脸比之三天前添了许多血色,但神情麻木,眸中无光的模样显示了他此时实际上其实并不是很好。奇怪的是,他的双手却是一副没有经过“能力治疗”的样子,只是像外界的处理方式那样被绑上了绷带。
那些绷带上,隐隐约约还有着血色渗透出来,提醒着她三日前他自残时的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