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翊右手化成了狼爪,透着阴寒,脸上神色是冷笑中夹杂着冰凉的盛怒,一字一句,字如冰渣:
“你说,今日你可以设计这一出,明日你会不会轻而易举得就这么将我害了,到死也死得不明不白?”
隐有狼嚎声自风中掠过,带着直透脊髓的寒意。
原来阳光一般的大男孩,若是发起怒来,也能直比深冬的严寒还要慑人几分。
张求痴被这样一只锋利冰寒得狼爪抵着要害之处,却丝毫不见慌乱,甚至连睫毛都未有所颤动,只是以毫无情绪起伏的调子说道:
“你必须与他见上一面。”
“为什么?”
齐翊瞳孔收缩,眼神冰冷。
张求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我不说你想必也知道,这次的监视任务,你做为云天多年直隶部下,其实是组织上面针对你的。别说申请换人了,就是表现出哪怕半点不愿之情,你都会失去组织所有的信任。”
他难得一次性说出这许多话来,本就极好的嗓音更温和如玉,若是莫离在此处,肯定又要好好沉浸其中一番了。
“所以?”
齐翊冷笑依旧,一双闪着杀意的漆黑眸子里满是审视。
“前几天你的申请书……我已经帮你毁了。”
张求痴一顿以后,再无下文。
“继续。”
齐翊眉头一皱,看上去竟是一点都不意外,只是不耐烦他说话的婆婆妈妈。
“要想让上头最大限度的减少对你的怀疑又得让你目的达成,只有让云空主动提出反对,才是最好的途径。”
“所以你就擅自为我做了决定,摆了我一道?”
张求痴沉默了片刻,才道:
“抱歉。”
狼爪长而利,张求痴雪白的脖颈上缓缓出现了一线刺目的鲜红。
齐翊终究是收回了已变回原样的右手,背着手转身,问道: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的人?”
张求痴霍然抬起了头,看了齐翊一眼,入目的,却只有一个背影。良久,他才低声道:
“那你是要想的,不关我事。”
“……”
“……”
林中重归沉寂,先前被卷起的不知是白雪还是围巾碎片皆纷纷落下,两人就如同正处于寒冬大雪当中,不仅头上、衣上沾满了雪白,周身更是彻骨的冰冷。
“小翊?”
当最后一片雪花落地的时候,一道倩影出现在山道上,遥遥呆望着沉默的两人,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
齐翊转头,纵然是早已发觉有人来此,可待看清来人面容时,脸上神色不由有些惊喜,挠了挠头,冲她打了个招呼:
“连鸾姐,好久不见。”
“你怎么在这里?”
莫连鸾向两人走来,又惊又喜: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通知我?这两年来一点消息都没有,你是不是把我们大家都忘了?”
齐翊上前迎去,嘿嘿笑道:
“哪里敢啊,连鸾姐,你可是不知道,我可想你想的要死了!昨天才回来,正打算下山就去找你来着。”
“切,你的话谁会信。”
莫连鸾撇了他一眼,一脸不屑,比了比身高,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哎,倒是长高了不少,走的时候我记得你比我矮了半个头,今个儿都高了我一个头了!”
“那总是。”
齐翊扬了扬头。
莫连鸾看着面前兀自洋洋得意的男子,看着他比起回忆里来多了几分坚韧与风尘的面容,神色逐渐从惊喜转为了复杂,轻声问道:
“这两年过得肯定很辛苦吧?”
齐翊当下也有些许感慨,挑了挑眉头淡淡地道:
“还好还好,去了几趟外头,涨了几分见识,过得蛮精彩的。”
莫连鸾看着他倒是一如既往小麦色的肤色,面上带了抹忧色:
“洁姨……怎么样了?”
“我妈她…这两年来没啥变化。”
齐翊面色不变,看不出丝毫情感变化,倒是随口转了话题:
“你呢?这两年过的如何?”
见他不愿说,莫连鸾也不便再去问什么:
“我还能怎样?你这次回来,会呆几天?”
齐翊挠了挠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抱歉啊连鸾姐,主要是组织上的任务,不方便透露呢。”
“啊,这样啊。”
莫连鸾心下有些失望,不是因为齐翊这句话,只是因为她看出来了,不论面前这男子再如何灿烂得笑着,他终究是变了,记忆力那个爱玩爱闹,双目清澈一眼望去便可看到心底的爽朗男孩,终究是不复存在了。
如今的他令她看不透,双目如深潭,仿佛是裹上了万层的秘密——这么多句话,她没一句窥得见真实。
岁月与经历,就是这样富有魔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