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岁以前,皇宫就是他的整个世界。因此,每当在出宫是见到什么新奇东西,他便会兴奋极了。
那是他一生中好奇心最旺盛的日子,可他的好奇心也死在了那天。
白辰紧张地坐在马车内,他看着窗外渐渐离开视线的皇宫,雀跃至极。
师父在一旁闭目养神,他问;“朝晴太子,皇上可有嘱咐公子什么?”
白辰不满的撅起嘴,他明明告诉师父,直接喊自己大名就行,不用朝晴太子来朝晴太子去。可师父就是这么叫,从不改口。
“倒是有一点,父皇让我们早去早回,不要彻夜不归。”白辰道。
这时,师父说了句当时白辰不懂的话,他道;“想必,皇上是希望公子能永不回宫。”
那时的白辰还傻乎乎地跟腔;“我也希望自己能一直呆在宫外,皇宫太小了,而且太枯燥了。”
师父笑了起来,他摸摸白辰的头;“今后,你会出来的。”
“像师父一样,随进随出吗?”白辰眼亮了。
师父愣了一下,笑;“对,随进随出。”只要没有跟踪的锦衣卫就行。
白辰将目光放回窗外,热闹非凡的街景,好生令他眼羡。
白辰想,要是皇宫也能如此热闹就好了。但他其实知道,在金碧辉煌的皇宫,跟热闹这词是结不上缘分的。
在下车一翻左买买右看看后,白辰将目光锁定在了一处五层杂货铺。
他指着那对师父说;“师父,我要去那儿里看看。”
师父迟疑了一下,才缓缓点头;“去吧,师父护着你。”
白辰便迈着自己的小短腿拉着师父走向五层杂货铺。
杂货铺里人龙混杂,小个子的白辰被挤得分不出东西,渐渐地,还跟师父走散了。
这时,白辰看到了一个大灯笼,挂在第五层的顶端。
有人在一层吆喝——“谁要是把这灯笼取下,我便把这五层的商品让他随便挑!”
白辰眼一亮,他倒没有什么想要的,反正,他想拿到那灯笼。
灯笼挂在皇宫里,绝对别有一番风趣。
这样想着,白辰向楼梯挤去,他艰难地一步一步上着台阶,终于踏上了第五层。
他急忙跑道窗边,将手探向那大灯笼,可是,怎么也够不着。
一层的人又喊——“是朝晴太子!太子给我们小店朝晴啦!”
白辰舔一下嘴唇,他想,不管如何,我得让这灯笼明日挂在皇宫里。
他正努力着,底下的起哄声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人群尖叫,纷扰。
白辰扭头,他看向自己身后和楼梯口,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哪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海。
火焰舔舐着一切,在地板,在扶手,在墙壁上蔓延。
下层楼因为人多,跑都跑不急,就被这火海吞噬。换取一片惨叫。
白辰呆了,他不明白,怎么才短短几分钟,就变成这副模样。
火焰烧焦了地板,引起一阵烤焦的苦味,地板在发黑。
白辰不知所措地后退,却被窗给堵住后路。
他不知为何流了泪,小小的他,如此简单而又残忍地明白了生死滋味。
死亡,就是火苗灼烧皮肤,在一片火海朦胧中魂飞魄散。
他转过身,他还是想要那个大灯笼。
白辰知,自己已逃不过此结,倒不如,能在魂飞魄散时有点幸福,有点简单的快乐。
耳边是止不住的人群惨叫,他颤抖着手,伸向灯笼。
红灯笼还放着喜庆的光,映在白辰脸上,把这小孩害怕而又恐惧的神情照得一清二楚。
陡然的,他听到楼下有人在叫,不是尖叫,而是惊喜地叫。
白辰愣了神,在他面前,是一位青衣长衫之人,仿佛踩着天踏着无形地面,向自己飞来。
那一瞬间,火光照应那人的衣襟,却疯狂卷蚀白辰的心。
那男子一手搂白辰的腰,一手拿下灯笼,带着白辰远离火海。
新鲜空气取代急促的呼吸,白辰在背后火光中,感受到了新生。
那人将白辰放在地面上,把灯笼递给白辰,在白辰愣神间,离去。
白辰手攥紧灯笼的一丝红线,回想着救命恩人的样貌。
好像,左手腕有颗痣。
后来,师父有天跟他说,那次大火是父皇所放。
白辰直冒冷汗,大火烧死自己也罢,但,还有那么多平民百姓怎么办?
自那以后,白辰到了迎新元旦也不出宫了,就在皇宫里跟着师父苦练傀儡术,顺便悄悄组建自己的锦衣卫。
他想,此生两大事——
一,夺这天下。
二,报恩。
冷牧从淋浴房出来,他走进白辰,挑眉;“确定共席一被?”
白辰从回忆里回神,他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