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进来后,她能明显感受到身边男人周身变化,那张冷面如今似隐隐有要摧毁所有的冲动。
萧弈权身姿高大,紧抿唇线,保持沉默。
南渔向那张拔步床看去。
帐幔垂着,只隐隐瞧见一骨瘦女人,坐在里面发呆。
穿着洗的泛白的布衫,她连眼睛都不睁,只喊了一句:“又来了?”
“王爷!需要将人救出来吗?”侍卫在此刻问道。
床内的女人一听陌生的音,倏然来了精神,探头向外面瞧,恰好对上萧弈权的眉眼。
女人脸上神色风云变幻,倏地,竟低低哭泣起来。
掩面而悲,但表情却很欣喜,手上拴着一条极粗的铁链,她哭完,又狂笑!
“凤阳!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的儿子终于来救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狂狞地笑,响荡在暗室中,有点渗人。
萧弈权阻止侍卫一切动作,沉眸,上前走了一步。
他将自己暴露在仅有的微光中,问:“你的儿子,是谁?”
“是你啊,权儿!娘在这里看了你这么多年,娘认得你!你不知道,娘想死你了,就想你什么时候能发现凤阳的阴谋!”
“那个贱女人!她抢我萧郎,抢我亲儿,当年将我骗了,我好苦…这些年,我凭着一口气活着,就是要看她的下场!”
女人激动,在床上挣扎,试图去抚摸萧弈权。
可身后的锁链,限制了她一切活动。
南渔看的一阵胆寒。
相比上世,真眼瞧见的感受是无法言说的,她觉得她那句话说的对,对于这位女子来说,只有生啖其肉,才能解她心头恨。
多少个日夜,她就被困在这个阴暗的地方,看着外面她心爱的男人同别的女人行夫妻之事,看着自己的孩子,喊别的女人叫娘。
南渔不禁喊了声萧弈权。
床上的女人将目光一转,看到了她。
眸中有光,笑问:“权儿,你成亲了?是儿媳?”
萧弈权冷冷答:“不是。”
女人上下打量了南渔。
萧弈权斟酌一会,先吩咐侍卫将女人手上的铁链先拆了,剩下的事,从长计议。
毕竟,凤阳公主还关在宫里。
他来到南渔身边,问:“你刚才叫我,何事?”
“我有点闷。”她捂着胸口,扯了扯他袖角:“你生母已找到,我便不在这里待了。”
“想走?”萧弈权冷说,反手一握,控住南渔。
“是你非要来的,现在就没那么轻易走。”
他的手掌抚上南渔脸颊,突然声音很轻地说:“在外面等我。”
第21章 颠倒
南渔在院落里走动,没有离开。
向来沉静的靖王府,没有如这一刻热闹过。
她瞧萧弈权的心腹进进出出帮他办事,而他也不知在暗室里做什么,待了很久。
她将外氅的风帽戴上,低眉弄雪玩。
半个时辰过去,从外来的侍卫将一人带回来,正是凤阳公主。
妇人如今可不好受——手脚都被捆着,嘴里还塞了布子,防止她乱叫。
而就是这样,她经过南渔时,还是不可控制地大声嘶喊。
萧弈权的声音从室内传来:“到了吗?”
“主子,妥了。”
侍卫一喊,萧弈权便出现在门边,南渔有些拿不准他性情,心想他要干什么。
他来到了院间。
紧接着,便见两个侍卫抬了一把太师椅,被囚的女人已经被解救,身上披着厚厚的风氅,被人扶出来。
女人坐在太师椅上,常年不见光,对外面的景色还有害怕。
但她看到凤阳公主那一刻,已恨得牙齿作响。
人到齐了。
萧弈权抬手拿下凤阳公主的口塞,说:“母亲,本王给你自证的机会。”
“只要您能证明,本王是您亲生,与她没有关系便可。”
凤阳公主面色难看,“权儿…娘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竟然不信我?”
萧弈权森冷地笑:“不是给了你自证的机会?”
一如既往,冷血无情。
南渔看着他,不禁会想,他这样的人,会有在乎的东西吗?
被问到的凤阳公主脸色大变,瞧萧弈权对她的态度,心凉了一大半。
如今她做的事被拆穿,对面那个瘦骨嶙峋的女人恨意满满地在看她,让她更是如芒在刺。
似为了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想了很久,开始歇斯底里:“我当然是你的生母!我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你,当年你爹不在,我一个人受了多少罪!权儿,我说的话你可以去问府里的老嬷嬷,还有…当时的医官!还有…伺候我生产的稳婆!”
“凤阳!我就料到你会这样说,所以我早将那些证据都偷偷留下来!萧郎那时为什么会不在?是你偷偷进宫求的皇上,将他调离,而你那时怀揣个假肚子,每次医官来时,你们的对话,我也都记录下来!至于接生的稳婆,那晚她一离开,就被你安排的人拔了舌头,赶出大都,但你不知道,我却偷偷撕下她的衣料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