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欢自然清楚:“我知道。”
她只能留在云枫,陪时屹苦熬,将心里的爱意点点耗尽,酿成酸楚。
他声音又清又冷,尾调上扬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郁欢,你又骗我了啊。”
她摇头,解释的苍白无力:“别乱想了好不好,我没有骗你。”
时屹没再说话,起身从沙发上站起,侧脸的弧度直白锐利,看的郁欢越发不安。
“走吧,先去看看你的好父亲。”
郁欢一颗心七上八下,早已经自乱阵脚,只能死死压抑心里的害怕,紧跟在时屹身后。
一直到二楼的某个房间,隔着窗户,时隔三年,郁欢终于见到了父亲。
枯瘦憔悴,面孔毫无血色,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当真是和死人无异。
时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毫无感情:“郁欢,你知道吗,昨天这的医生告诉我,他们发现,其实郁江野昏睡的只有身体,他的意识,一直存在。”
她没有明白,又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语调很凉,只言片语间将她浑身凉透:“也就是说,他被囚禁在这副躯体里整整三年,有思想,有意识,能感受到一切,却唯独动不了。”
郁欢身体瞬间冰凉,僵硬的转过头看他:“怎么会?”
时屹跟着看过去,盯着床上的郁江野:“他的大脑一直在运转,能思考,有直觉,他很痛苦,迫不及待的想结束。”
郁欢早就无法思考,求助似的看向时屹。
时屹却不理她,自顾自说着:“闭锁综合症,他的意识一直存在,却无法表达,与外界切断了一切关系,被整个世界抛弃。”
他又转过头来,含笑看着郁欢:“你说,这样是不是很难熬?”
郁欢没说话,眼里不受控制的又起了蒙蒙水雾。
他说:“你是不是又该求我放弃治疗了?”
郁欢不知道,她脑子里乱的厉害,失去了思考能力,明明每个字都听懂了,可她就是反应不了。
但她知道,父亲很痛苦,宁可死去。
郁欢茫然的看着空中,很想抓住什么,心里空的厉害,于是摸索着想去牵时屹的衣角。
可对方瞬间避开,冷冷看她:“你最好恭敬的求我。”
郁欢不明白,皱着眉头看他:“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撒谎了,”时屹的手缓缓抚上她的面容:“疼了你几天,有点得意忘形了,是得教训才能长记性。”
“时屹,能不能别发疯了。”
他一贯淡薄从容的面容仿佛隔着雾气,冰凉直刺眼底:“最后一遍,有没有背着我私自去见周景辞?”
郁欢受够了他的喜怒无常和近乎偏激的占有欲,反倒不怕了,倔强的和他对视:“见了又怎样?你怕我又跑了是不是?”
他没说话,只静静看着她。
“我的确见了,我就是因为他才去的,你满意了吗?”
“好,”时屹冷笑,朝她点头:“很好。”
“怎么样,又要强迫我是不是?”她直接不在意了,伸手就要解自己的扣子:“来吧,最好把我弄死。”
无非就是强迫,大不了就疼晕过去。
时屹却不想,伸手攥住她的手,郁欢发现,他的眼角有些发红,可面容不露分毫,反倒越发淡定。
“郁欢,当父亲的对自己女儿的声音是不是最熟悉了?”
郁欢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什么?”
身后突然有人过来,是时屹的助理,手上拿着幅耳机:“时先生,都准备好了。”
时屹点点头,将耳机接过来,拿在手里摆弄,一边挑眉看向郁欢:“想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郁欢警惕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时屹示意她戴上:“来,自己听听。”
郁欢接过来,迟疑几秒便带了上去,入耳又是那让人崩溃的声音,她和时屹欢爱,她求着时屹爱自己。
郁欢几乎抓狂,扯下耳机就想扔掉,可一旁的助理早就有戒心了,一把夺了过来。
时屹看着临近抓狂的郁欢,循循善诱:“做父亲的,听着自己女儿如此下贱,声声索欢,心里得什么滋味?”
郁欢不说话,心里似乎有万根银针扎下,疼的几欲晕倒。
她好像明白了时屹的心思。
“我贴心吗?既然郁江野看不到就做成音频,每日三次听下去,总有苏醒的那天吧。”
郁欢几乎站不住,只觉得眼前都有些发黑:“疯子,你就是疯子。”
时屹拉着她的胳膊,眼尾泛起近乎病态的光,眼底尽是阴郁:“还不肯求我吗?”
她看着时屹,眼里的光一点点散去,最后的那点尊严也没了,她抓着时屹的衣角,卑微的祈求:“别,有什么冲我来,放过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