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不如你先回去整顿?晚些时候消停下来,再向大帅介绍你的朋友,如何?”
白夭眸光如水,静静与她对视一眼。
这妇人瞧着不过三十多岁,但寿数却过四十,穿一身晏紫色旗袍,身姿丰腴姣好,一颦一笑尽现端庄大气,不知道她身份时,任谁看了都是大户人家当家做主的主母派头。
然而,她把持聂公馆中馈十数年,生了聂六爷和七小姐,却依然只是个侧夫人。
会客厅里静了一瞬,就在众人以为聂混会有所收敛,就此打住时。
与众不同的聂四爷,让他们失望了。
只见他舌尖儿顶了顶腮,溢出声轻嗤笑音儿,搂着白夭的手轻轻捏了捏,开口时声线低磁淡漠。
“方姨娘。”
只这声儿称呼,就引起围观众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方夫人面上无懈可击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然而也只是一瞬,她就恢复了原本端庄的姿态。
聂混一手搂着白夭,一手插进裤兜里,眉眼冷峻盯着她,一字一句念道:
“你在打断我说话。”
“我不在这半年多,聂公馆里越来越没规矩了?”
“父亲,您允许的?”
“当着顾伯父的面,这等嫡庶不分尊卑不论的行事,不太好吧?容易让人觉得聂家规矩紊乱,粗俗,质疑聂家的门风和教养。”
这番话,实在是一点儿没给方夫人留面子。
方夫人再也笑不下去了,视线默默看向聂大帅,透着几分浅薄的无奈和委屈。
她虽然不是聂大帅的正房夫人,可她把持聂公馆中馈十几年了,从聂混的母亲孟氏还在世时,这家里的中馈大权就落在了她手里。
这些年,在四海城,谁敢不敬她?
唯有一个聂混,总是拿践踏她羞辱她的尊严为乐。
偏偏,她没法反击。
因为聂大帅,不会给她撑腰。
更不会纵容她欺压孟氏留下的儿子,甚至是让聂礼和聂混有损颜面的事,聂大帅都不容许她做。
聂大帅没开口呵斥聂混。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敢出来打圆场。
白夭深刻体会到了,聂四爷在聂家,是何等嚣张跋扈无人敢惹的存在。
就在她心里替方夫人惋惜时,总算是有道怀着不满和愤恨的声音,出来替方夫人出气了。
“四哥!我母亲不过是不想父亲和你,因为一个外人起争执,她好心开口给你台阶下,你不领情不收敛就罢了,何必这样给她难堪呢!你太过分了吧!”
“少祥!”
白夭还没看清这声音的主人,方夫人已经厉声呵斥了一句。
“没你的事,你给我闭嘴!不许跟四少爷顶嘴!”
白夭黛眉轻挑。
这一脸愤愤,生的白净秀俊的中山装小少年,无疑就是方夫人生的六少爷聂祥了。
不过。
听听,方才还唤'老四'呢,这会儿就成'四少爷'了。
这方夫人,也是位女俊杰,够识时务的。
这说明,聂大帅十分在意顾家的看法,所以方夫人才会因为聂混一句话,就顺势收敛了架子和气势。
嗯,刚回来,就瞧着这么一出勾心斗角的大戏。
这聂公馆,的确是个是非之地啊。
白夭这厢正默默心里腹诽。
就听身边不怕事儿大的聂四爷,轻飘飘问了声:
“聂老六,你说谁是外人?”
第47章 我清白不清白,这屋里除了四爷,没人有资格指责
“她本来就是个外人!”
聂祥到底年轻气盛,即便是看出聂混面上的不悦,还是一脸挑衅指着白夭嚷嚷了一声。
“谁知道四哥你从哪儿找来的女人,还带进四海城带进聂公馆,当着父亲和众族亲的面,你为这狐媚子给我母亲闹难堪,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知不知道我母亲为了你的庆功宴,接连几天忙…”
“聂祥!”,方夫人厉声呵斥他,“你闭嘴,你还懂不懂规矩了!”
“母亲,我又没说错,他…”
“你父亲和二爷都在这儿,哪里轮得到你说话,你给我退一边儿去!不许再多嘴!”
聂祥一脸憋屈,愤愤瞪了聂混和白夭一眼,转身推了众人就要离开。
“站住。”
聂混面若寒霜,冷冰冰开口,空气似乎比方才还要冷凝。
然而聂祥虽然满面恼怒,却因为他这冰冷的声腔,当真震的站在了原地。
聂混单手插兜,松开揽着白夭的手,略略侧身,静静盯着他看,声腔低清慢悠悠开口。
“你方才怎么说话的?外人我就忍了,夭夭如今还没过门儿,狐媚子,谁教的你这种混账话?你的老师,还是方姨娘?”
指名道姓的,方夫人紧紧捏着帕子,险些就要维持不住最后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