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越做事雷厉风行，他甚至等不到第二天早上。
眼看着怀里的人渐渐睡熟，他轻手轻脚地下床给文成打了一通电话。眨眼间，江屿那贫瘠的银行卡上多出了五百万。
第二天一早，江屿醒来后身边已经没人了。
他身体上的多处淤青，也被仔细地涂上了淡黄色的药。
封越给他留了一张小纸条，上面简短地写着：天黑之前搬到这里，不要让金主久等。然后附上了东郊壹号的地址。
字如其人，封越的字体跟多年前一样，还是那么遒劲有力，潇洒飘逸。
字条下面放着一份协议书，上面白纸黑字将他和封越的关系冰冷地写得一清二楚。
他平静地拿起旁边的黑色签字笔，在右下角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江屿签完后，把协议推到一边，然后默默地将那张小纸条整整齐齐地折好，如获至宝似的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江屿洗漱完毕，这才发现手机里躺着银行卡的到账提示短信。他看着余额下意识地就想向跟封越道谢，可转念一想，关于封越的一切联系方式都被他删掉了。
他又想到，封越不喜欢他老说“谢谢”。
况且，现在他跟封越的关系只不过是一场交易，封越给钱，他陪睡，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江屿的脑内天人交战，说到底不管是道谢还是别的什么，他就是想要一个封越的联系方式。
最后，江屿鼓足勇气给文成发消息：“文先生，可以发我一下封总的手机号吗？”
等了几分钟，文成回复：“江老师，不好意思。封总有交代，您有事可以先联系我，手机号不方便告知。”
“那……微信也行。”
“抱歉，也不行。”
江屿叹了口气，他知道这都是封越的意思，心里顿时感到十分失落，想要个金主的联系方式真的好难。
算了，他此刻的反应，估计正是封越想看到的。
而另一头，文成刚回完消息，看了眼正板着脸一本正经敲键盘的封越，电脑屏幕上已经被他敲下第四行句号了。
文成：“……”
江屿换上了封越提前给他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是一套蓝白相间的休闲装，还有一双白袜子……
这品味，倒是多年来一如既往。
江屿换好衣服后，俨然一副大学生模样，乍看之下，丝毫看不出他内心的佝偻残破。
在离开之前，他先去了一楼。
昨晚，他在上去之前，基本预料到了会发生什么，只是实际发生的比他所预料的凶残了点。所以，他上楼之前瞒着文成，把脖子里的宝贝银枪寄存在了柜台。
封越如果看到他这么多年一直戴着这个小物件，估计只会觉得……恶心吧。
离开会所后，江屿连忙打车赶去了医院，给孙秀清交上了救命钱。孙秀清目前还在ICU继续观察，说不上好坏，不过情况目前还算稳定。
--
另一方面，封越一早去公司处理完事情后，就带文成去调取了医院附近的监控。
监控里，他看到江屿被几个混混连拖带拽地掳进了一辆黑色SUV，至于在车里发生了什么，他就看不到了。
再后来，画面中江屿被狠狠地踹下了车，画面放大后，他清晰地看到了江屿脸上多出来的巴掌印子和嘴角的血渍。
看到这儿，封越已经血脉上涌，他黑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监控画面，那神情像是被阎王爷附身了一样，阴翳可怖。
文成却仿佛没看到似的，面不改色地继续说：“老板，其实还有段录像……”
“放。”封越哑着声打断了他，一只手下意识地拨转着无名指上的戒圈。
文成闭了嘴，很快点开了另一段监控录像。
画面中的江屿像是没了活人的气息一样，颓败地躺在路边，一动也不动。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
虽然看不清，可封越就是知道，江屿哭了。
没多久，江屿艰难地站起身，接了一通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刚走出没几步，有一条流浪狗朝他走过来。
他明明受伤了，却还一路小跑着去对面的全家给流浪狗买了个包子，最后他笑着摸了摸流浪狗的脑袋，温柔地对它说着什么。
……
短短几个画面，足以令封越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就算他再不想承认，他的心还是遵从了本能，除了心疼，想不到其他了，连同那些不堪的过往也在这一刻被他暂时封印了。
“下午公司还有其他安排吗？”封越问。
文成几乎将封越近半年的日程都记在了脑子里，压根不需要翻看日程表，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站得笔挺，微微一笑：“没有。”
“行。我换身衣服，你去备车，通知老罗。”封越的语气平淡，但眼神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