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洗完了。”江屿笑了笑,回到客厅来,他刻意跟封越隔着两步远,“刚抽了根烟,有点味。”
江屿忽地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竟还有包袱,他不想自己抽烟的样子被封越看到,他在努力维系着自己在封越心目中的完美形象,真是可笑至极啊。
他在封越心目中的形象,哪里还用得着维护啊,早就七零八碎了。
江屿正在走神的时候,封越忽然开口道:“像你这种长相,你妈还在愁找不到对象啊。”
江屿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封越解释说:“不是偷听,你妈声音太大了。”
“没事。”
江屿递给封越的睡衣是腰间系带子的,封越显然系的很随意,胸腹的蜜色肌肉若隐若现,江屿下意识地挪开了视线,“那车是学长的,他有时候跑客户太晚会在我这边将就一晚。”
“哦,看来易凛对他还挺上心。”
“车不是易凛送的,是他自己攒钱买的。” 江屿说完这句有些后悔,他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这么说,听起来像是在替李云胡辩解什么。
封越勾唇笑了笑,突然俯下身捏住了江屿的下颌,迫使他抬头直视着自己:“这么护着他啊。”
封越灼热的指尖划过江屿的皮肤,让他的心跳剧烈加速,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两下,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直直地看向封越。
江屿沉默地移开了视线,本能促使封越极力想靠近,可却不得其法。
他到底该拿这人怎么办?
然后说出口的话,总是事与愿违。
“这身睡衣这么大,是给哪个野男人准备的。嗯?江屿,这么多年了,你演的不累吗?干脆跟你妈坦白认输如何,告诉她,她儿子天生就是弯的,不被男人艹就活不下去。也好过一直给她希望,天天逼着你到处相亲,你说是不是啊,江老师?这么多年一直如此,还真是个可怜的窝-囊-废。”
最后三个字封越咬字特别重,分不清他是在报复,还是在自虐。
江屿闻言,忽然固执地回瞪着那双幽深的眼睛,他不服输似的跟封越对视着,顿时鼻头一阵酸涩,很快那双黑亮的眼睛便爬满了红血丝,浓密的长睫颤了颤,心脏仿佛被利爪猛地攥住了,隐隐滴着血。
就在两人对峙不下的时候,封越的手机响了,他这才缓缓松开了江屿。
文成到楼下了。
“不用上来,我下去。” 封越挂了电话,余光看了眼瑟缩在墙边一动不动的江屿,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江屿,祝你明天相亲成功。”
丢下这么一句话,封越睡衣大喇喇地挂在身上就走了,连自己穿来的皮鞋都忘了换,直到下楼了才发现脚下凉飕飕的,低头一看一双塑料的黑色人字拖有些紧巴巴地卡在脚上。
封越走后,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江屿脱力般地蜷缩在地板上,就像一只被丢弃的小脏猫一样。
他的人生好像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是人一半是鬼。
学校里的人气教授,穿的人模狗样,俨然是个清高的学者。而另一半就是此刻的自己,活得不像个人,像个疯子。
因为他有病,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江屿身体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踉跄走到电视机旁边,从下面的抽屉里翻出好几个小瓶子。
不由分说地全都拧开了,白的黄的药片滚落一地,他将手心里剩下的药片一股脑地塞进了嘴里,然后硬生生咽下了。
他眼前的世界渐渐变得扭曲。
李庆业像个恶魔一样,恶心地朝他笑着,手上拿着一条红裙子追着他跑......关键时刻,一杆“龙胆亮银枪”从天而降,他的将军身披银甲,挡在了他的面前,长枪一挥,妖魔尽散!
“封越......”江屿喃喃着,他想伸手去触碰他的将军,然而指尖刚刚碰到那银甲,他的将军忽然消失了。
眼前的世界再次扭曲,四年前的封越狼狈地匐在尘土中,对着他的背影嘶吼着他的名字,声音从愤怒到不甘,从不甘到绝望……
江屿也想要嘶吼,喉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苍白的脸憋至通红,随后他重重地咳了起来,咳完之后双目无神地环顾四周,他急切地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四下环顾了半天,他猛然回过神来,伸手摸出了脖子里挂着的小物件,紧紧攥在了掌心。
江屿倚靠着墙蹲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他拿出了刚才那根没有点燃的烟,重新点上了。可他却迟迟不吸,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像是被人灌醉了,醉得猩红。
他微微斜着下巴,眼神空洞地盯着那忽明忽暗的火光。
突然,他把灼烫的烟头狠狠地按在了小臂上!